從狩獵者的身份轉換成被狩獵者,對於莫奈而言隻是一瞬間的事情。(看啦又看小說)迅速奔跑的身影令得不經意間觸碰到的枝葉劇烈地左右搖擺,鞋底將枯葉碾碎的聲音不絕於耳,且完全沒有遠去的跡象。
莫奈的路線並非是一條固定的直線,他在巨木之間穿梭著,偶爾向後扣下扳機,那子彈卻是在透明的流光屏障前炸毀,絲毫不能對那些追逐者造成傷害。
已經沒有人再去管那個不見蹤影的黑色製服女人,相較於麵前狡猾的蜘蛛而言,她就顯得十分無足輕重——第七組的星盜們都清楚,這次任務的目標隻是領頭的黑發小子,與其做些沒什麼利益的工作,還是乾掉這被漢克所厭惡的小子得到的報酬會多一些。
不經意間向後一瞥,青年琥珀色的眼眸中便印出了身後凶惡的星盜身影,毫不猶豫跨過了麵前倒趴在地麵上的半截粗壯樹乾,他卻是沒再向前,而是在原地半跪下身,那樹乾正將他的身影遮擋得徹底,星盜們的子彈擊打在樹乾的另一麵,卻是無法將其穿透。
——五個星盜。
半跪於地的青年輕呼出了口氣,他鬆開了手中的槍支,卻是將手伸進了兜中,穩穩托起通體銀色的蜘蛛。那機械蜘蛛穩穩在他手上站立著,紅色的探測器望著青年的方向,如同在等待對方的命令一般,而青年隻是輕點了點頭,對它道:“去吧。”
接收到命令,名為一號的蜘蛛八腳輕點,便從青年的掌心中一躍而下。它那小巧的身子落在枯葉上發出“沙”的一聲脆響,隨即完全被埋沒在枯葉之下,唯有從那略微拱起的地麵上才能辨認出些許蹤跡。
從那日在飛行器中將這殘缺的光腦攥緊在手中時算起,一號已經陪伴了莫奈將近十年之久,儘管它的軀體上永遠都無法染上人類的溫暖,但對於莫奈而言,一號卻是最重要的——半身。
子彈爆裂的動靜已經在耳側回蕩,這巨大的樹乾在不斷地輕微震動著,向持槍半跪的青年傳遞來危險的訊號,而那人卻是閉了眼,直到片刻之後才稍稍睜開,一絲若有若無的藍光也正於此時消失在那琥珀色的眼眸深處。
潛伏於枯葉下的蜘蛛在飛速地向前移動著,它軀殼的顏色在不停地變換,最終消了光,變成暗沉的土黃色。這般小巧的物件自然是不可能吸引星盜們的注意力,那些人在全無動靜的樹乾前裹足不前,像是在憂慮著什麼一般。
“該死!”最先停手的是一個蓄著大胡子的星盜,他憤恨地看著那枯樹,像是要透過它看到隱藏在後邊曾讓他難堪的青年,他粗魯地抹了一把鼻端,這才陰沉地開口道:“這麼長時間沒動靜,蜘蛛不會是跑掉了吧?”
“怎麼可能!”站在他身旁的星盜卻是乾脆地如此出聲:“如果他真的跑掉了,我們怎麼可能會一點都沒發現。”
“……總之,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清晰的話語聲回蕩在莫奈的腦海中,他已全睜開了眼,但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與其說是在盯著前方,倒不如說如精神放空般散漫。透過一號傳回的景象是一片由藍色絲線構成的流動圖,人體由密集絲線聚集起,而在那之外則是一層輕薄而均衡的淡藍絲線,幾乎沒有空隙,幾乎沒有偏離軌道——但也隻是幾乎而已。
腦海中的場景在一個細微的開口上停下了移動,與此同時,青年的眼眸也飛快地恢複了神采,握緊手中的槍支,他飛速地轉過身將其架在了樹乾上,隨後便是又一發像是做無用功般的子彈。
“噗——”
子彈炸裂,卻因為埋進*深處而隻發出了沉悶的聲響,原本正說著話的星盜突然沒了話聲,絡腮胡子驚愣地看著那倒下的星盜,隻驚疑不定地拔高聲音道:“怎麼回事?!”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著實讓所有星盜都沒能反應過來,借著這個機會,莫奈沒再久留,而是繼續向前衝了出去。絡腮胡子看著他的背影,最先湧現的卻不是憤怒,而是深埋於心底的恐懼,隨即才是不甘、屈辱與憤恨。
他生命中最接近死亡的一刻,正是拜眼前人所賜。原本隻是一次發泄,卻最終以自己夾著尾巴溜走作為收場,所有之後的嘲諷與輕蔑,都源於眼前人的多管閒事。
“蜘——蛛——!”
莫奈不曾停下步伐,他一邊看著前方的場景,一邊卻是注意隱藏起的一號傳回的場景。藍色絲線在他那一擊之後散亂了片刻,現在又重新凝聚了回來,能量的軌跡糾結交錯,凝聚出了各種生物,也將隱藏的防護用具暴露了出來。
琥珀色眼眸的青年麵色不變,矮身躲過了飛快逼近的子彈軌跡,他右腿用力刹住了車,便毫不猶豫向後扣下了扳機。子彈突破了本該堅固的防護罩,再一次在星盜體內爆裂,至此追逐在莫奈身後的星盜就隻剩下三人。
一號的能量儲備還能堅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