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言。()
等到二人再回到房子裡時,莫奈腦中的眩暈感已經消退得差不多,甚至沒時間去休息,一踏進門口,他就和邵君衍馬不停蹄地開始忙碌了起來。
刀鋒緩慢地從食金鱷的皮肉與鱗甲的邊緣劃過,一點一點地將那近看令人頭皮發麻的鱗甲剝離。拜他們的小心翼翼所賜,邵君衍想象中鮮血淋淋的場麵並未發生,除去那半截食金鱷的屍體顯得有些不堪入目之外,其餘的食金鱷都隻是一副被剝了殼的模樣,倒是有些令人忍俊不禁。
等到這三條半食金鱷的鱗甲都被卸下來,已經是天黑的時候了。
莫奈扔下手中的短刀伸了個懶腰,正準備一下子站起來,卻沒成想下一秒就又摔了回去,盤了好幾個小時的腿部早已失去知覺,彆說站起來了,就連動一動都覺得一陣發麻。
——既然站不起來,那索性就不站了。
這麼想著,他乾脆就地躺了下來,酸痛的背部在接觸地板那一刻的滋味簡直妙不可言,莫奈呼出一口氣,拿右手墊在頭下,便抬頭看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
邵君衍剛收拾好那些被剝下的鱗甲,一回頭便看見了莫奈一副癱在地上起不了身的模樣。
……他突然想起幾個小時前那千鈞一發的場景。
想要詢問,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正待邵君衍猶豫著,莫奈已經看到了那整齊堆在一塊的鱗甲。在乾淨的地麵上滾了個圈之後,他利落地坐直了身,抬起頭,清澈的琥珀色眼眸中印出了黑發少年的身影:“走吧,我們下去看看。”
“恩。”
莫奈走到操作盤前輸入開啟地下實驗室的指令,隨即像是想起什麼般環顧了周圍一圈,這才想起一號早已耗儘能源,此時應該正安靜地躺在背包裡。暫時不去管一號的事,他走到邵君衍旁拎起沉重的鱗甲,小指頭上還勾著在半空中晃晃的提燈。
這個早已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實驗室,存在著兩套能源係統。
一套是以轉換器為核心的多重能源係統,另一套則依靠能夠釋放大量能量的燃石來支撐實驗室運作,而這個之前一度被邵君衍嫌棄的房子實則是莫奈按部就班搭建改造的太陽能收集器,隻是這顆星球能收集到的太陽能完全不足以支撐實驗室運作,因此到了關鍵時候,還是得使用燃石。
這些是莫奈卸下鱗甲時和邵君衍說的內容,也讓邵君衍對實驗室原本的主人更加好奇。
即便是放在外界,燃石也是不可多得的絕佳能源。因為其穩定性和稀缺性,這種材料常年都被掌握在國家手中,然而實驗室裡卻存儲了足有幾十塊之多。
將黃色的石頭小心翼翼地放入能源槽,莫奈回頭向後望去。鑲嵌於實驗室牆壁上的顯示屏現出藍色的分析畫麵,伴隨著冰冷女聲的開始製造話語,在場的兩人都鬆了口氣。
莫奈笑著拍了拍邵君衍的肩膀,他抬頭望著那自實驗室頂部伸出的機械手臂,一時有些移不開眼,直到脖頸已經開始發麻,他這才眨了眨眼,低下頭來。
邵君衍正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他,見他有了動靜,又飛快地垂下眼眸。
“今天真是累得夠嗆的。”
撲倒在自己的床鋪上,莫奈懶洋洋地這般說道,他撈起一旁的背包,從裡麵掏出沒有一絲動靜的一號。如同剝蟹殼般拆去一號的頂蓋,他拿出已經耗儘能源的能源盒扔在一旁,換上了另外一個盒子。
邵君衍蹲在食金鱷的屍體前,想了想,拿出刀切下了一塊柔軟的腹肉。
“有什麼能點燃的東西嗎?”
“恩?”莫奈偏過頭看向那頭的少年:“……你要烤了食金鱷?”
“反正扔了也是浪費。”
少年這般認真地回答道,他看著莫奈一邊嘀咕著什麼一邊從床上坐起,又有了動靜的一號歡快地爬下床,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他去了一趟洗漱間將肉塊洗淨切小塊,出來便看到莫奈端出了一個爐子,比自己沒大幾歲的少年蹲在爐子旁,小心翼翼地調節著火焰的大小。
“找了找好像也隻有這個了,雖然是我平時修東西時用的爐子,不過把溫度調低一些,應該可以用吧……不過事先說明,雖然沒毒,但是我從來沒吃過這東西,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他望向邵君衍百無聊賴地這般說道,橘紅的火光映照在琥珀色的眼眸上,使那雙原本就漂亮的眼眸更加顯得熠熠生輝。邵君衍垂下眸,直覺得臉上稍稍泛起了些熱度。
他學著莫奈的樣子蹲下,便接過對方遞來的一根鋼簽。鋼簽的尾端用布胡亂地纏著,然而透過布匹,指尖還是能感受到一點溫熱。
“你以前烤過肉?”莫奈拿起盆裡的肉塊認真地一一串上,一邊心不在焉地這般問道。邵君衍恩了一聲,遲疑了一會,低聲道:
“以前我媽媽還在世的時候,周末會帶我外出野炊。”
莫奈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抱歉。”
“沒事。”邵君衍搖了搖頭,也許是因為難得的放鬆,令他此刻無端想要說一些關於自己的事情。
“媽媽死後不久父親就娶了安妮塔夫人,她一直都不是很喜歡我,尤其是在邵君彥出生之後。父親……很喜歡邵君彥。”
說到這時,他的眸色沉了沉,一直看著他的莫奈靜靜地抓著手上的鋼簽,一號趴伏在他的肩上,如同進入待機般一動不動。
邵君衍與他父親的不睦被他的稱呼透露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