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見,老師還是和當年一樣精神。(看啦又)”
皮鞋踩踏在光滑的瓷磚上,在空無一人的走到中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伊桑看向身旁的人,那人背著手,麵上還隱約可見年輕時的容貌。伊桑還記得當年霍奇還在時的場景,那時的他剛從上將位置上退下來不久,在帕裡奇裡擔任副校長也不過兩年有餘,帶過一段時間精準射擊進階課程的教授。
還在這所軍校學習的霍奇在那時候就已經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他成績出眾,在第二學年就扳倒對手成為唯一的學生領袖,他傲慢,卻也彬彬有禮,談吐風雅,卻也經常讓人下不來台。
伊桑第一次對霍奇有印象是在那一學年的第一節課上,精準射擊作為實戰課程,唯獨那一節課是概論綜述,在即將下課時,伊桑看見坐在最前排的霍奇高舉起了手,那個棕發的青年站起身,開口便道:
“老師,我有一個問題想向您請教。如果有一天人類將能夠自動鎖定對方要害的控製芯片開發完全,是否就可以認定這門課程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性了呢?”
這樣的發言其實已經有些算得上是冒犯了,當時的伊桑並沒有因此動怒,隻是向霍奇平靜地闡述了精準射擊的必要性,那青年隻笑著聽著,便點了點頭坐回原位——但在那之後他再沒來上過伊桑的精準射擊課。
而等到霍奇從帕裡奇畢業進了軍部,智能芯片得到大範圍推廣,原本是帕裡奇必修課程的精準射擊也迫於上麵施壓在今年降為了選修課程。
這些年霍奇在外的名聲如日中天,但伊桑對他的觀感卻始終不見好轉。與當年他的失禮無關,伊桑隻是覺得霍奇的野心太重,他幾乎從不掩蓋自己的想法,也從不掩蓋自己對開發各式科技用以大批量提高軍部士兵能力的興趣。伊桑並不能說他的想法有什麼錯,但是他卻始終認為,有些東西終究是要人們自己去努力才能完全掌握的。
師生情深這個詞套放在伊桑和霍奇的身上就是一個巨大的笑話,伊桑不喜歡霍奇,霍奇對伊桑也沒什麼好感,因此在得知霍奇要來參加今天的典禮時,老校長還感到頗為驚訝。
“人老了,哪還像當年那麼精神。”老校長垂下眼眸,隻不鹹不淡地如此說著:“至少我現在是已經握不了槍,甚至連站在講台上講兩個小時的課都會覺得腿酸得厲害,也隻能在辦公室裡坐坐了。”
“老師這是在謙虛呢。”
霍奇背著雙手,如此輕笑著說道。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很快就到了走道儘頭門口處,老校長不鹹不淡地與那人道彆,在懸浮車開出了很長一段距離後才轉身離去。
他皺著眉,臉上神色說不上有多好看。
銀發的老人沉默地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沿途中有教官向他問好竟也沒引起他的注意力,他隻在辦公室裡柔軟的靠椅上坐下,這才長久地歎了口氣。
霍奇……
聯想到這幾年帕裡奇裡突然出現的黨派紛爭,伊桑隻覺得腦袋疼得厲害。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般拉開了抽屜。
那是一份紙質報告,上麵密密麻麻地排列著各項測試數據,最下端是一個紅色的“a+”,老人摩挲著光滑的紙麵,隻輕聲念著上邊的名字:“邵君衍……”
薑文殊的外孫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出色,隻是靠著這種途徑進來,又是這麼尷尬的立場……
伊桑頭疼地敲了敲椅子把手,扔下手中的報告歎了一聲道:“……再看看吧。”
——
早晨五點,帕裡奇星的天空還是一片黑暗,邵君衍便已經趕到了訓練場。
說是訓練場其實也不過是拔了草的空地,分散在帕裡奇校區的各處,最近的距離宿舍區足有一個小時的路程,更要命地是他們還不能使用代步工具,隻能靠著兩條腿跑到訓練場——這也就是說他們至少得四點就出門。
邵君衍是一路小跑過來的,這三年在那片空無一物的黃沙中做慣了體力活,這對他來說倒不費勁,也許是因為昨天老校長的警告敲醒了一些人,五點之前訓練場中各班就都陸陸續續集齊了。邵君衍入學時拿到的編號是“103”,帶隊的正是那日他看見的那個虎目教官。
參加特殊測試的幾人都被零散地安排進不同的班級,邵君衍在隊中看到的都是陌生麵孔,所有的班級在大招後都已經確定,因此一個班的人大都在開學前就已經互相熟稔,這也令邵君衍的出現顯得格外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