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不是在出任務或者被包場的時候,這擺滿了酒桶,就連空氣中都是醉醺醺酒味的大廳從來都不會缺乏來客。()不一定是同組的星盜,那些臭味相投手中都沾滿了鮮血的劊子手坐在同一桌上喝著酒,他們有些在大肆談笑,有些則在小聲商量著什麼,當莫奈進來時,三三兩兩的視線聚集在他身上,不久又都儘數移開。
米婭就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她的黑膚白發在這群星盜裡格外顯眼,因此莫奈一眼就望見了她,女人撐在桌麵上的右手晃悠地舉著酒杯,如同莫奈第一次見到她時那樣,桌麵上滿滿當當地擺著酒瓶,這些酒瓶已經空了大半,儘管如此,女人的神色卻依舊一片清明。
見到莫奈過來,米婭掀了掀眼皮,隨手從一旁的酒架上拿過一個酒杯就往裡麵倒了酒,連半分給莫奈說拒絕的機會都不留。
莫奈隻笑看著米婭將酒杯推到他麵前,並向他揚了揚下巴,在來這幾天後他就已經喝過幾次酒,但他對這辛辣的液體並不算喜歡,不過米婭讓他喝,他也不會拒絕就是。
出門找飯吃的念頭在此時已經被拋出腦後,莫奈給自己灌了一口杯中液體,便抬眸看向對麵的人問道:“每次任務結束,你都要來這喝酒?”
“你好像管得太寬了。”
黑膚的女人露出肆意的笑這般說道,出任務時的女人總是冷靜而清醒,除了第一次見麵時的大發雷霆,莫奈再沒見過她發脾氣的模樣,像連現在這樣的表情都未曾見過。
米婭隨手將酒杯扔到桌上,玻璃製的杯底砸在桌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女人一腳踩著長椅,看著對麵一口一口喝著酒的星盜說道:“你救下的那個家夥,馬丁的兄弟,最後還是選擇待在了阿諾德那邊。”
莫奈喝酒的動作忽而一頓,他看著對麵的米婭,毫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那又能怎樣?難道我還能跟那小子說,喂,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能再支持阿諾德那個家夥了,得和我們一塊?”
待到說完這句話,他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然後邊搖著頭邊往空了的杯子裡灌滿酒,米婭隻沉默地注視著對麵的人,她在半晌後移開自己的視線,隻垂眸低頭看著杯子中澄黃的液體:“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要看得開,對這種背叛的人都能這麼心平氣和。”
“背叛?”莫奈將這個詞在舌尖重複了兩遍,然後笑著反問道:“我又不是他上級,何來的背叛之說,不過是橋歸橋路歸路,僅此而已。”
“但對我而言,他卻是背叛了所有灰港人。”米婭重重攥著拳頭拍在桌麵上,這邊的動靜吸引了一些距離近的星盜,但那些星盜隻是看一眼便回過了頭,米婭也完全忽視了他們的注視,她冰冷地望著麵前的人,繼續說道:“灰港人在火狼裡隻是隨時都能扔掉的炮灰,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我想要改變這個現狀,我想讓灰港人都團結起來,但是這件事情卻完全無法做到。
諷刺的是我卻無法對此有絲毫埋怨。”
女人冷笑了一聲,她用雙手環抱在胸前,繼而道:“正是因為我們太過弱小,他們想要有更高的生存幾率就必須要去投靠阿諾德,大家都隻是想活下去而已,這並沒有什麼錯。”
“但是還有很多人選擇追隨你。”
莫奈晃著酒杯這般說道,此時他已經覺得臉上有些發燙,不需要照鏡子他都能知道自己的臉上已經是一片通紅,他看著對麵的米婭,不明白對方是天生不畏懼酒精,還是因為皮膚黝黑導致自己看不出來。
莫奈更願意相信後者。
這些不知歪到何處的想法米婭自然不知道,白發的女人心中依舊沉重,她望著麵前的酒杯,隻嗤笑了一聲道:“我倒情願他們不跟著我,這麼多人都把我當做救星一樣,這種感覺你知道嗎?很煩,真的很煩。”
莫奈突然想起,相似的話他似乎曾和諾亞說過。
不同的地方在於他在當時乾脆地拒絕了諾亞,麵前的女人嘴上說著煩,卻從未想要甩開這些負累,米婭將所有灰港進來火狼的星盜都看作是自己的同伴,正因為此,才會如此憎恨,如此苦悶。
——可是,同伴這種稱號,本來就不該是那麼輕易交付出去的,莫奈相信米婭知道這一點,但女人卻無法讓自己真正對那些和自己來自同一個地方的星盜熟若無睹。
琥珀色眼眸的星盜隻笑了笑沒有講話,那頭的女人似乎也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夠多,便乾脆地閉了嘴。周圍一片嘈雜,莫奈與米婭就沉默地對坐著喝酒,直到最後一瓶酒也被兩人倒得乾淨時,莫奈才想起自己是出來乾什麼的。
隻是他現在灌了一肚子酒,也是沒什麼吃東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