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們看向那個站在那兒的女孩兒,她今天穿著的是一件黑色的收腰連衣裙,胸前有著同色的蝴蝶結,一頭烏黑的長發紮成了蓬鬆的丸子頭,她的眼睛是沒有一絲褶痕的單眼皮,卻是一雙清澈杏眼,即便那雙眼瞳裡沒有神采,沒有焦距。
她看起來很平靜,也沒有因為她們剛剛在背後的嘲諷譏笑的言語而紅了眼睛。
“我的眼睛看不見,這樣其實也挺好的,至少我不用看見你們的樣子。”她們聽見她語氣平緩地說,“我的確和你們不太一樣,回來上學對我來說也的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我想無論我做什麼樣的選擇,都跟你們沒有一點關係。”
末了,贏秋又說一句:“還請你們以後不要隨便把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往我手裡塞,我看不見,也分不清那些到底是不是該丟進垃圾桶的廢紙。”
她沒有表現得多怒不可遏,相反隻是在平靜地陳述事實,她甚至都看不清這些人的影子。
那個黃頭發的女生最先受不了,她臉上根本沒有絲毫窘迫的神情,反而有些煩躁不耐,“真以為我稀罕?你以為你是誰啊……”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她會突然往前,伸手推了贏秋一把。
贏秋沒站穩,地上的瓷磚也有些滑,她倒下去,手臂直接蹭在了旁邊的門框上,被門鎖的邊角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已經破皮出血。
“贏秋!”謝澄瑩瞪大雙眼,俯身去扶她。
鐘晴也連忙去抓住贏秋的手臂,扶她起來。
“劉欣容!你乾什麼?!”鐘晴也生氣得很,瞪著那個黃頭發的女生。
“你乾嘛啊劉欣容?”她旁邊的那兩個女生也有點嚇到了。
看著所有人都拿那種指責的眼光在看她,劉欣容反而更加生氣起來,她冷笑了一聲,去看贏秋,“不會吧?你是什麼玻璃心啊?被人說兩句都不行?”
贏秋察覺到謝澄瑩握著她手腕的手指忽然收緊。
她聽到謝澄瑩問她,“贏秋,疼嗎?”
“沒有很疼……”贏秋“嘶”了一聲,搖頭說了謊話。
謝澄瑩看穿她的謊話,她偏頭又去看劉欣容,抿著嘴唇半晌,她鬆開贏秋時,手指在袖間收緊又鬆開。
“你瞪我乾什麼?你瞪我我也說啊,我說的不是事實?”劉欣容大約是忍不了謝澄瑩瞪她的眼神,又開始說道。
“你是不是長這麼大都沒刷過牙?”謝澄瑩用手背抵著鼻子,“可真是臭氣熏天。”
劉欣容是個急脾氣,已經聽了謝澄瑩好一頓諷刺,她這會兒也實在忍不了,上去就直接拽謝澄瑩的頭發。
謝澄瑩被拽了頭發,她痛得“啊”了一聲,還不忘對鐘晴喊:“把贏秋往旁邊帶一帶!”
鐘晴哪見過這陣仗,連忙扶著贏秋往旁邊站了站。
“澄瑩!”贏秋看不見,隻能聽見謝澄瑩和劉欣容的聲音,她看過去的時候,就是模糊的影子。
她的耳朵很敏銳,分辨得出劉欣容的聲音傳來的方向,聽到謝澄瑩的驚叫聲,她也來不及想更多,直接摸索著朝著那個方向撞了過去。
慌亂中,她也不知道撞到了劉欣容的哪裡,隻能聽見她呼痛的聲音。
劉欣容正在跟謝澄瑩掐架,哪知道贏秋會忽然撞過來,她的小腹一陣生疼,她一下子躬起脊背,疼得連五官都皺起來。
她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反應,贏秋又胡亂用手往後推了一把,猝不及防的,她直接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鐘晴還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得目瞪口呆。
這個時候,外麵圍觀的人終於意識到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連忙進來拉架。
大家好不容易把她們三個人分開,謝澄瑩抹了一把自己那亂糟糟的頭發,卻還是某足了勁,用腳踹了劉欣容屁股一下。
上午的最後一節課贏秋也沒上,就坐在輔導員的辦公室裡。
當時那麼多人都看得很清楚,梁蘊也問出來是劉欣容先惹的事動的手,又聽到鐘晴說了劉欣容和另外兩個女生言語侮辱贏秋的事情,她也氣得不輕。
謝澄瑩不是本校生,卻和校內的學生打架,而贏秋眼睛明明不方便,還上去亂來。
這把梁蘊氣得頭疼。
從行政樓出來,謝澄瑩一直在觀察贏秋的神情。
“贏秋,我打架就算了,你過來乾什麼?”謝澄瑩和鐘晴扶著贏秋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你在喊你頭發被她拽掉了一撮啊,你頭發本來就少,那你要是被徹底拽禿了怎麼辦?”贏秋說道。
謝澄瑩原本有很多話想說,但聽到她這麼一句,她望著眼前的贏秋,就又說不出來了。
半晌,她才對贏秋說,“贏秋,你不要在意她們說的那些話,她們都是事兒逼。”
“我沒事,澄瑩。”贏秋捧著鐘晴遞到她手裡的水杯,彎了一下唇角,“我不在意的。”
其實這樣的話,她早就已經聽過不少。
比如在她還沒從慶灃鎮搬來嚴市的時候,她眼睛出事之後,她早就成了那些鄰居茶餘飯後的談資。
其實到現在都還是有那許多人仍舊認為,她也許就該被安排去盲人技校,學個盲人可以吃飯的手藝,而大學,隻是那些健全的人該走的路。
像她這樣的人,去大學就是浪費時間。
身為一個人,哪能真的逃開那些閒言碎語,哪能真的不在意彆人的看法。
可是生活終歸隻是她自己的生活,她已經儘力不想去聽彆人的聲音。
“贏秋,”
謝澄瑩捧住她的臉,即便她知道贏秋看不見她,她也還是望著她那雙無神的眼眸,認真地說,“不要去管彆人說什麼,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也管不著。”
“贏秋,在我心裡,你可勇敢了。”
明明是這樣帶著些許沉重氣息的氛圍,可旁邊的鐘晴聽著謝澄瑩說的話,也連忙點頭,又故意耍寶,“俺也一樣!”
三個人之間驟然沉默了一瞬。
隨後就爆發出一陣笑聲,屬謝澄瑩笑得最開懷。
謝澄瑩笑著說,“鐘晴你其實姓張吧?張飛是你什麼人哈哈哈哈……”
中午的陽光還是有些熾烈,頭頂的樹蔭遮下來,散碎在地上,或落在長椅上。
謝澄瑩離開之後,就剩鐘晴陪著贏秋坐在長椅上等著傅沉蓮過來。
“啊,傅學長來了。”贏秋忽然聽見鐘晴說了一句,她的聲音裡好像帶著一絲絲的緊張,甚至還站了起來。
“傅老師?”贏秋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就試探著叫了一聲。
傅沉蓮已經一個上午沒有見到贏秋,這會兒看到她的時候,他就匆匆跑過來,站在她的麵前,他開口時還有些輕微喘氣,“抱歉,有點事耽擱了一下。”
贏秋連忙搖頭,“我也沒等很久。”
鐘晴見傅沉蓮走過來,她原本想開口叫他一聲,但見他的眼睛一直放在贏秋身上,她垂下眼簾,沒有多說些什麼,隻是對贏秋說了一句,“贏秋,我還有點事情,既然傅學長來了,那我就走啦。”
“好。”贏秋應了一聲,又說,“今天真的謝謝你。”
“沒事的,明天見啊贏秋。”鐘晴看著她的時候,那雙眼睛裡又是清澈的笑意,即便知道贏秋看不見,她也還是朝她揮了揮手。
等鐘晴離開後,傅沉蓮牽著贏秋往學校外麵走。
一路上贏秋都顯得有些過分安靜。
直到在出租車上,傅沉蓮不小心觸碰了一下她的手臂,她瑟縮了一下,他才終於察覺到有點不對勁。
於是他掀開她的衣袖,就看見她小臂上裹著的紗布。
“怎麼弄的?”他盯著她。
贏秋卻抿著嘴唇,不肯說。
下了車,傅沉蓮扶著贏秋往巷子裡走。
巷子裡的路前段時間被翻修過,地磚早已經平整了很多。
“贏秋,如果有什麼事情,你一定要告訴我。”傅沉蓮蹙起眉,聲音卻仍然溫和輕緩,似有幾分循循善誘。
也許是他的語氣太溫柔。
以至於她的腦海裡有一瞬好像閃過了什麼畫麵,快到她根本抓不住,連帶著他的聲音又添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即便記憶缺失,但有些事,或許早已經是潛意識裡的本能。
胸腔裡的酸澀湧上來,連帶著她的鼻子也跟著發酸。
“怎麼了?贏秋?”傅沉蓮一見她的眼眶有點泛紅的趨勢,他瞬間就有些慌神。
贏秋的眼淚到底還是沒有忍住掉下來幾顆。
她立刻用袖子擦乾了臉。
可是剛剛擦乾,眼淚又從眼眶繼續掉下來,她也沒有哭得很大聲,反而都不怎麼發出聲音,但傅沉蓮看著她眼淚一直掉,他站在她的麵前,脊背有些發僵,人也一時間更顯得手足無措。
傅沉蓮拿了紙巾出來,忙亂地想要伸手替她去擦,卻又聽見女孩兒吸了吸鼻子,聲音還有點細微的哽咽,“對不起傅老師……”
“我把她們給你寫的情書扔到垃圾桶裡了。”
她又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淚,“嗚嗚嗚嗚我覺得她們一點也不好,你肯定也不會喜歡她們的……”
“嗚嗚嗚嗚你們,你們一點兒也不適合……”
作者有話要說:小蓮花:幸好你丟垃圾桶了,你要是敢交到我手裡……:)
贏秋:你們不適合你們不般配!!!
——
今天還有一更,啵啵啵!!!
推一下我的預收文《種下一個男朋友》
簡介:尤念做了個夢,夢中她是給神種花的神仆——種一顆死一顆的那種。
於是她被解雇了。
夢中的她不服氣,偷偷撿了一顆花種,取名“瓜瓜”。
這花隻能在夢裡種。
下暴雨,怕它被淋,她扔下作業,一個箭步衝回房間,被子一掀:睡覺!
天太冷,怕它凍壞,她裹緊被子,翻身閉眼:睡覺!
種“瓜瓜”的生活太無聊,她隻能日常自言自語。
“瓜瓜啊,今天的作業好多……”
“瓜瓜,我爸他今天又逼我喝牛奶!”
“瓜瓜我最近睡覺太多了,我媽懷疑我得了嗜睡症,非要帶我上醫院……”
後來,“瓜瓜”開花了。
花開無葉,瓣瓣晶瑩,剔透動人,其名“宆澤”,是荒雪原裡最神秘的傳說。
那天夜裡,尤念早早睡下,想去看一眼她的瓜瓜。
結滿冰淩的山洞裡,尤念看到了一座輪廓模糊的冰雕。
她的瓜瓜就在冰雕的手掌裡。
尤念:??誰把我瓜瓜摘了!!
尤念伸手,想把她的瓜瓜取下來,冰雕卻在她觸碰那枝宆澤花的瞬間,應聲碎裂。
眉眼銜霜的神明睜開眼,垂眸睨她。
封凍於荒雪原的神蘇醒了,是被一個討厭的小話嘮吵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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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可可愛愛話癆女主x仙俠世界美強浪·口是心非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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