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那兩隻替她上學的孔雀妖做的筆記, 贏秋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在補課,就是為了要趕上之前落下的課程。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回到學校的時候, 剛好快要半期考試。
好多妖怪都搞不明白,贏秋都已經是仙女了,為什麼還不開心。
他們哪知道, 仙女也是要考試的。
這些天傅沉蓮和楚靖陽常去北荒,也是為了尋找到突破結界的辦法, 喚醒天界裡沉睡的眾神。
因為那天傅沉蓮釋出的仙靈之氣治愈了鐘晴的重傷, 所以她現在也是活蹦亂跳的,隻是尾巴毛還沒長好, 她每天都不太好意思出門,再加上葉霄因為元思的事情還很消沉, 所以隻要一下課,她就會跑去找葉霄。
“你這些天都上哪兒去找他呀?”看著鐘晴一下課就著急慌忙地收拾起書包,贏秋就問了一句。
鐘晴收拾書包的動作一頓,她垂著眼,歎了一口氣, “動物園。”
“……什麼?”贏秋還沒反應過來。
鐘晴接著道,“他一不高興就會跑到動物園裡去當動物……他說那兒不愁吃,每天睜開眼睛就有人送吃的,方便他思考妖生。”
“……真不錯。”贏秋憋了一會兒, 才憋出一句話。
這些天在學校食堂裡吃飯,贏秋大多數時間都是跟晏子真和程汀一起吃的,蒼玉和傅沉蓮他們去了北荒,晏子真卻被傅沉蓮留下來。
贏秋收拾好東西到食堂裡的時候,晏子真剛取了餐。
他都是按照傅沉蓮發給他的文檔來給贏秋點餐的, 幾乎都是贏秋喜歡吃的,從沒出過錯。
程汀話特彆多,基本從他一屁股坐下來後,就再沒斷過。
他喝湯的時候正看手機,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差點沒被嗆住,然後他就放下勺子,趕緊把手機屏幕遞到贏秋眼前,“贏秋,你覺得我和子真,誰的勝算比較大?”
贏秋聞聲抬眼,然後就看見論壇上有個帖子發起了一個投票,投票的主題是:“到底誰是贏秋的男朋友?”
下麵隻有兩個選項:A.程汀 B.晏子真
……??
“這是在乾嘛?”贏秋呆了。
程汀收回手機,又咬了一口雞腿肉,“那還不是因為這段時間老大都沒來學校,然後又經常看咱們三個一起吃飯,他們不就以為你和老大的事兒吹了嘛……我們兩個現在才是你的男朋友熱門人選。”
晏子真皺起眉,伸手就拍了程汀後腦勺一巴掌。
然後他看向贏秋,隻低聲說了一句,“我會處理。”
晏子真說的處理方式,就是用一頓飯的時間把論壇上關於贏秋的所有亂七八糟的帖子全都弄消失。
贏秋到底也沒把這事兒再放在心上。
下午她接到了謝澄瑩的電話,兩個人就在晏子真打工的貓咖見了麵。
謝澄瑩看起來有些不太好,她眼下的青黑有些嚴重,那雙眼睛裡也沒什麼光亮似的,連嘴唇都有些泛白。
她也沒有化妝,隻戴了個漁夫帽,隨意穿了一身運動服。
“澄瑩,你怎麼了?”贏秋小心翼翼地問。
“贏秋,”
謝澄瑩捧著咖啡杯,抿著嘴唇片刻,開口說話時,嗓音都有些發乾,“我昨天晚上跟我媽吵了一架。”
“為什麼吵?”贏秋問。
謝澄瑩說起來這件事,還是覺得很生氣,“你說我媽是不是有毛病?她都結婚四次婚,離了四次婚,昨天晚上我正吃火鍋呢,她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二十多歲的男的,看著也就比我大個幾歲的樣子吧,我媽說她下個月準備跟那男的結婚!”
贏秋還呆愣愣的,她就見謝澄瑩越說越來氣,最後袖子一挽,直接翹起了二郎腿,“我他媽叫人爸爸,叫了四回,哪回我沒當她是找到真愛想好好過日子?誰知道那四個爸爸都是她的過客啊!每個人都充其量隻在我家住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回倒好,她弄個二十多的就往家領,以前那四個三四十多歲,我叫爸爸我也就叫了,結果這回她給我弄回來個二十多歲的爸爸???”
她也許是越發激動,最後那句話的音量就有些大,於是整間貓咖裡不少人都將目光移到了贏秋和謝澄瑩這邊來,還有人沒忍住笑出了聲。
謝澄瑩回頭,正好對上穿著畫了可愛貓貓的圍裙的晏子真的那雙眼睛,她猛地一下子轉頭,沒敢再看。
這會兒她再說話,聲音就小了許多,“再說了,那男的才二十多歲,就油膩成了那個鬼樣子,唉我都沒辦法給你形容他那抹多了發膠的頭發到底有多油亮,那西裝外套裡的襯衣到底有多花裡胡哨……”
“他那張嘴真的是,還挺會叭叭的,我媽對著他笑得花枝亂顫,魚尾紋都出來了,對著我就怒目圓睜,跟炮仗似的……”
謝澄瑩握緊了湯匙,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他要不是為了我媽的公司,我媽的錢,我都想不通他還能圖點兒啥!”
謝澄瑩的母親林淑是謝氏企業的董事長,當年她年輕的時候,她在大學就看上了謝澄瑩的爸爸謝溫文。
不同於林淑從小富裕的生活,謝溫文當年家境貧寒,是憑借著自己的努力,才考到了第一學府京嶽大學。
林淑那個時候就對性格溫柔,又長得清秀俊逸的這個窮學生有了好感,當年追謝溫文的時候也堪稱是女霸總式。
隻是他們結婚後僅僅隻是五六年的時間,謝溫文就因為意外車禍而下肢癱瘓,然後再過了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們就離了婚。
外界許多人都在說,林淑是看不上謝溫文這個殘疾了。
謝澄瑩從小到大,也是這麼認為的。
她每年的暑假,都會去爸爸的家裡,爸爸是一個說話做事從來都很溫柔的人,謝澄瑩從來沒見他發過脾氣,相反,林淑卻是個炮仗般的急脾氣,再加上謝澄瑩總是和她作對,她平時跟謝澄瑩之間的關係就更加彆扭。
“她說拋棄我爸爸就拋棄了,我這麼多年也沒反對過她再婚,但是她也不能這麼亂來啊?”謝澄瑩心裡對母親的怨憤已經再壓不住,“反正從今以後我也不要花她的一分錢了,我現在也成年了,我跟我爸住去!”
贏秋正打算說些什麼,卻看見她直接猛灌了一口咖啡,然後就站起來,“行了,我跟你吐槽完心裡好歹舒服多了,我得到我爸那兒補個覺去,昨天晚上通宵打遊戲,我頂不住了。”
“那你路上小心,要是有事你就給我打電話……”贏秋幫著她把包包拿起來遞給她,然後又不放心地囑咐。
謝澄瑩無精打采地應了一聲,路過吧台的時候,她還偏頭偷看了兩眼那個正在做咖啡的年輕男人,見他一直垂著頭,她也覺得有些泄氣,轉身推開玻璃門出去了。
晚上贏秋坐在書桌前複習,可是背了一會兒書,她又惦記著白天謝澄瑩的事情,她半晌放下書,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見客廳裡一片漆黑,盛湘月和黎秀蘭的房間裡也都沒有什麼動靜,她才又輕輕將門合上。
然後她就施了術法,化作了一道銀光消失在了房間裡。
她記得謝澄瑩家的地址,是在嚴市最大的彆墅區。
贏秋在小花園裡顯出身影,卻是半隱半現,四周的攝像頭都拍不到她的影子,她仰頭望了望二樓那片落地窗裡映照出來的燈光,然後就在自己的衛衣口袋裡翻出來一塊絲巾蒙住臉。
那是她隨手抓的一條黎秀蘭的絲巾,上頭是一大朵一大朵火紅的牡丹,花裡胡哨的。
但當她係好絲巾,轉頭卻看到了另一個人。
氣氛有一絲絲的尷尬,贏秋乾笑一聲,“……子真你也在啊。”
晏子真也有些無措,他那張臉甚至還有些隱隱泛紅,隻不過膚色稍深,有些看不真切,“夫人,好巧。”
兩個人就跟做賊似的,不約而同地又仰頭望了望樓上透出來的亮光。
“夫人是來做什麼的?”晏子真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太自然地問。
“我這不是來看看澄瑩的新爸爸……”贏秋一時嘴快,話說一半她才立刻打住,然後訕笑,“不是,我就是來看看林阿姨的新男朋友,我怕林阿姨上當嘛……”
說完她就問,“你呢?”
晏子真故作鎮定,“帝君讓我保護你,我必須儘責。”
聽他這麼說,贏秋就以為他是跟著自己來的,於是她點了點頭,也顧不上再多說些什麼,就跟他說,“那咱們上去看看,記得要悄悄的……”
晏子真沉默點頭。
兩人的身影如流光一般躍入窗內時,客廳裡的林淑穿著一件印著海綿寶寶和派大星的睡衣,正翹著二郎腿坐在真皮沙發上。
她手裡還端著一隻高腳杯,裡頭盛著半杯紅酒。
這會兒她正用那雙丹鳳眼輕睨那個穿著黑色浴袍,還露了一半胸膛的年輕男人。
贏秋還沒細看呢,旁邊的晏子真反應特彆快,直接就把贏秋蒙在臉上的絲巾往上一拉,直接擋住了她的眼睛。
贏秋還沒拿下絲巾,就聽見林淑冷淡的聲音傳來,“我記得合約裡沒有你晚上可以進我房間這一條吧?”
當她把絲巾拿下來,就看見林淑搖晃著酒杯,又湊到嘴邊喝了一口,“看來你是要我再出點兒另外的價錢?”
“林總,我沒這個意思。”那年輕男人諂笑著,想要上前兩步,卻見林淑雙眉一蹙,他又沒敢上前,“我以為林總您……”
他沒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