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白念頓了頓,謹慎道,“這件事你能不能幫我保密?”
季小澤點頭:“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白念戴著顧清辭的帽子回了寢室,心情一時間有些複雜。
不過拍照也不能代表什麼,他手機裡也存著好多彆人的照片,都是拍下來當畫畫素材的圖片。
而真正讓白念懷疑顧清辭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
那天顧清辭洗澡忘了拿發箍,讓白念幫他遞一下。
白念當時沒聽清楚地方,還以為顧清辭說發箍在抽屜裡。他隨手拉開一看,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顧清辭的抽屜裡,放著他之前丟掉的中性筆。
為什麼他這麼確定?因為那支筆很特殊,是一個企鵝筆蓋,他大一時買的一直用到了現在。
但是前不久,他不小心把筆蓋摔裂了。後來他又買了一隻一模一樣的,於是把這隻壞掉的筆殼淘汰了。
但他沒想到,這支筆竟然出現在了顧清辭抽屜裡……
還不止中性筆,抽屜裡還有一疊他用完的草稿紙,上麵畫著各種亂七八糟的草稿,還有過期作業的靈感。
他明明把草稿紙丟進了垃圾桶,可為什麼又出現在了顧清辭的抽屜裡?
顧清辭留著他這些東西做什麼?
“白念,你找到了嗎?”浴室裡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啊?哦!”白念猛地驚醒過來,他立刻關上抽屜,拿起掛在掛鉤上的發箍,“找到了,我這就來!”
開門時,白念回想起顧清辭抽屜裡的那些東西,不由得心跳得有些快。
他抬手敲門,心裡揣著事兒,一時間沒控製住力道,下手重了一些。
卻沒想到顧清辭沒鎖,他剛敲第一下門直接就打開了。白念沒站穩,半個身體都跌進了浴室。
在摔倒前一刻,他被一雙玉雕般的手穩住了身體。
白念今天穿的是短袖,顧清辭雙手直接就貼上來,仿佛一塊兒熱燙的鐵碳,嚇得他立刻彈了起來。
“你、你的發箍!”白念連忙彆過臉,動作僵硬地把東西遞給顧清辭。
“臉怎麼這麼紅?”顧清辭不太放心,說著就要試他額頭溫度。
“沒……”白念不知想了什麼,下意識後退一步,躲開了對方的接觸。
顧清辭的右手停頓在半空中,片刻後,他收回右手,若無其事道:“沒有就好,最近開始降溫了,你彆感冒。”
“哦。”白念應了一聲,心不在焉地關上了門。
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難道顧清辭真的喜歡他?
緊接著,他又想起之前嚴時律對他的提醒——你彆和顧清辭走太近,他對你不安好心。
難道說這件事並非空穴來風,而是嚴時律看到了什麼?
白念頓了頓,突然轉身衝出寢室,一路跑到了一樓宿管阿姨的房間門口。
“阿姨,”白念站在門口問,“我有點兒事想麻煩您,您現在方便嗎?”
“白念啊?”多虧了白念之前鼓起勇氣每天和阿姨打招呼,現在阿姨已經對他很熟悉了,好脾氣地問,“怎麼啦?”
白念皺著眉,語氣焦急道:“是這樣的,前幾天我的平板電腦不見了,後來我才知道,有人看到我們寢室有陌生人經過。我……我就想問問,您能不能讓我看看監控?既然是校外的人,我想能找到一些線索。”
“噢喲,這麼貴重的東西,平時要好好兒放好才行啊,”宿管阿姨調出電腦監控,仰頭問白念,“你要哪天的?”
白念說了個日期,阿姨不太熟練,好一會兒才調出了那天的監控。
阿姨:“可我們這裡隻有大門口的,樓道裡都沒有。”
“沒事兒,謝謝您,”白念感激道,“我也就想試試,實在找不到就算了。”
“那行,你慢慢看吧,下麵是進度條。”阿姨起身把椅子讓給他。
白念把進度條拖到那天下午,傍晚他出去後那一段。幸好趙海靈是在企鵝號上聯係的他,時間記錄很清晰。
白念開了二倍速,聚精會神地看著顯示屏。
屏幕中,他率先出了宿舍大門。
他離開時寢室裡還沒有人,不出意外,嚴時律和顧清辭都是在這個時間段裡回來的。
那麼究竟是誰先回來?
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屏幕中,是練舞回來的顧清辭。
白念心臟猛地跳了起來,顧清辭?是顧清辭先回來?!
2分鐘後,嚴時律也背著書包回了寢室。
視頻還在繼續播放,白念卻鬆開了鼠標,把後背靠在了椅子上。
原來如此。
他知道“羅生門”事件的真相了。
回顧以往種種,這件事其實並非無跡可尋。
仔細想來,顧清辭雖然總是洗澡忘記東西,但他似乎從來沒有讓賀驍或者嚴時律幫過他。
每次都是他。
第一次見麵,顧清辭讓他幫忙拿浴巾,還伸手勾了他一下。
再後來,顧清辭又忘記拿過沐浴露、洗發水、甚至是內褲……
白念一直覺得顧清辭隻是有些粗心,性格丟三落四。直到今天,他意外看到了顧清辭抽屜裡的東西……
那麼是不是可以推斷,他之前的行為都是刻意為之?
白念猜不出背後的原因,但無論如何,他決定和顧清辭保持距離。
但顧清辭似乎沒有看出他的疏遠,依舊親親熱熱地問:“後街新開了一家甜品店,聽說味道不錯,我們去試試看怎麼樣?”
他們之前做了很多次這樣的飯搭子。
顧清辭學芭蕾,對體型的保持有嚴格的要求。偏偏他又嘴饞,想吃美食又怕長肉,這種時候,他就會叫上白念一起。
買一份甜品,顧清辭隻吃一小口,然後就把剩下的分給白念。
白念不好意思白吃他這麼多,又主動問:“我這個也還不錯,你要嘗嘗嗎?”
每次顧清辭都會說好,然後用勺子挖起一塊,恰好挨著他之前吃掉的地方。
白念吃的是草莓蛋糕,顧清辭把草莓放進嘴裡,然後開心地笑了起來:“果然,你的這個更甜誒。”
那天他穿著一件米色薄款針織衫,領口鬆垮,露出漂亮的鎖骨。微卷的頭發散落頸側,午後陽光透過玻璃灑在他身上,顯得他整個人都在發光。
白念一時間看呆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剛才那個地方,是我吃過的……”
“抱歉,我沒注意。”顧清辭眨了眨眼,禮貌道,“如果你不喜歡,我下次不這樣了。”
“也不是……”白念覺得有些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哪裡有異常,最後隻得點點頭,默許了顧清辭的行為。
“那就好,”顧清辭笑了起來,把自己麵前的蛋糕推了過來,“我吃不下了,你能幫我解決嗎?”
白念驚訝:“可你才吃了一口呢。”
顧清辭:“不能吃了,再多要長肉了。”
白念點點頭,隻得幫他解決了剩下的蛋糕。
接下來,他們就形成了一對兒甜品搭子,打卡了附近好多家甜品店。白念不好意思一直讓顧清辭付款,偶爾也會問他想吃什麼,然後自己買一份。
他讓顧清辭吃草莓蛋糕上的草莓,吃栗子蛋糕上的栗子,吃藍莓慕斯上的藍莓。
“你怎麼總是把好的都留給我?”顧清辭舔掉唇邊的奶油,笑著對他說,“再這樣下去,我會忍不住愛上你的。”
季小澤就天天在他耳邊愛你長愛你短的,白念沒有聽出這話的言外之意,還以為這是他們友情加深的證明。
白念開心地笑了起來:“我也很喜歡你。”
顧清辭就靜靜地看著他,眸色一點點變深。
偶爾他們也會叫上季小澤。
顧清辭依舊會嘗他的蛋糕,但現在回想起來,白念沒看見顧清辭吃過一口季小澤的甜品。
季小澤問他為什麼,他就會說:兩口已經是他攝入卡路裡的極限了。
當時白念沒放在心裡,還以為顧清辭是真的不能再吃了。
但是現在回想起來,白念發現了這種區彆對待中,藏著顧清辭對他的種種優待。
而這一次,顧清辭一如既往地邀請他去吃甜品。
白念條件反射要說好,然而在話出口前,又突然頓住了。
他抿了抿唇,然後搖頭:“抱歉,我最近要減肥,就不去了。”
顧清辭:“可是你又不胖,為什麼要減肥?”
白念回想著班上女生減肥時說的話,照貓畫虎地說:“沒有,我隻是看起來瘦而已,肉都在肚子上。”
“真的?”
“真的。”
話音剛落,顧清辭突然抬手摸了一把他肚子。
白念嚇了一大跳:“顧清辭!”
顧清辭這才收回手,仿佛剛才隻是在求證:“你騙人,都沒有肉。”
“有、有的,”白念捂住自己肚子,有些慌亂地辯解,“隻是你沒摸到而已。”
顧清辭:“那你讓我再摸摸。”
白念滿臉警惕,捂著肚子後退了兩大步:“不行!”
顧清辭伸出來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短暫地愣了一下,然後聲音低了下來:“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玩了?”
他眼中的悲傷刺痛了白念,讓白念忍不住有一瞬的心軟。他想,萬一顧清辭真的隻想和他做朋友呢?
畢竟之前都是他推測,顧清辭沒有表白,他也從未向對方求證過。如果顧清辭一直都是以朋友的名義和他相處,那他的行為,未免也太傷人了吧?
白念有些糾結,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是不是我最近惹到你了?”顧清辭垂下眼睫,憂傷得宛如一朵開敗了的曇花,“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嗎?”
“我沒有!”白念脫口而出。
顧清辭:“那你怎麼……”
“抱歉,我是真有事,社團活動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先走了!”白念根本不敢看顧清辭的眼睛,他拉過書包,然後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寢室。
在他身後,顧清辭安靜地看著寢室門口,精致的臉上再也沒有半點表情。
自那之後,白念又拒絕了幾次顧清辭的邀約。
顧清辭之前還試圖爭取,後來就不再說話,隻是一臉惆悵地看著他。
白念比顧清辭好不了多少,友情的破裂,似乎也不比情侶分手好受一些。
他內疚又難受,但又不知道如何改善現狀。
從小到大,他一直沒什麼朋友。大學後和季小澤成為朋友,已經是他很慶幸的事情了。
但是現在他們住在不同寢室,就算關係再好,也有了自己的生活。
這時候,顧清辭恰如其分地填補上了季小澤的空缺。但是現在,他親手結束了這段關係……
白念躺在床上,把被子蓋過頭頂,矛盾又愧疚。
在這種低落的情緒中,他漸漸睡著了。
但又似乎沒有睡著,因為他“看”到顧清辭回來了。
隻是這個顧清辭和他記憶中有些許不同,他留著一頭黑色短發,眉眼精致,神情冰冷。
進來後,他沒有往他這邊看一眼,隻是脫掉身上的訓練服,露出一雙筆直修長的大腿。
沒過多久,賀驍也回來了。
賀驍剪了個圓寸,淩厲的眉眼全都露在外麵,正一動不動地看著顧清辭。
“看什麼?”顧清辭已經脫得隻剩下一條四角褲,抬眸瞥了賀驍一眼。
顧清辭和賀驍一直不對付,白念還以為他們又要吵起來。而這一次,他們隻是定定地看著對方,眼神中藏著白念讀不懂的東西。
“看你。”賀驍突然說,聲音是白念從未聽過的低沉。
就在白念以為他們要打起來時,賀驍卻一把攬住顧清辭身體,俯身吻了下去。
籃球從他手中掉落,“砰”地一下下砸在地上,恍若白念失控的心率。
白念猛地從床上驚醒,寢室裡卻空空蕩蕩的,什麼人也沒有。
隻有發暈的腦袋提醒他,剛才經曆了一個荒唐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