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眼淚落了下來,暈染了紙上的筆記。
白念不敢再哭,連忙用手背擦掉眼淚。然而眼睛就像是漏了水的水龍頭,眼淚怎麼擦都擦不完。
他努力讓自己停下來,然而卻發出一陣抽噎。
“彆忍著,”嚴時律用紙巾幫他淚,輕輕把他攬入懷中,“想哭就哭吧。”
白念再也忍不住,在嚴時律懷中失聲痛哭。
白念哭了很久,最後實在是哭不出來了,就繼續坐在椅子上,哭得通紅的眼睛,動也不動地盯著手術室大門。
一直等到傍晚,手術室終於打開。
白念蹭一下站了起來:“醫生,我爸爸他……”
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忐忑過。
醫生揭下口罩,衝他笑了一下:“手術很成功,你們稍後可以去探望了。”
白念雙腿一軟,幾乎跪倒在地。
“謝謝醫生,真的太謝謝您了……”
這次手術很難,術後有專業的康複團隊進行術後管理。白文浩被安置在ICU裡,白念隻得透過玻璃窗,看著裡麵被插滿管子的父親。
次日下午,白文浩終於醒了過來,但還不能說話。白念穿著隔離服進去,隻呆了很短的時間。
三天後,白文浩終於轉移到普通病房。白念第一時間趕了過去,撲倒在他床邊:“爸爸!”
“放心,我沒事了。”白文浩抬手拍了拍白念的腦袋。
感受到爸爸冷麵背後的柔情,白念鼻頭一酸,又哭了起來。
白文浩不太擅長處理這種場麵,有些笨拙地安撫:“好了,我現在沒事了,彆擔心。”
白念卻還在哭,眼淚越掉越凶,還不停地向他道歉。
白文浩沉默片刻,突然明白了什麼。他抬頭看向方競,冷冷道:“你把我的信給他了?”
方競:“……”
白文浩麵色頓時一沉:“我不是讓你我死後再給?”
“這怎麼可以死後再給?你死了人就沒了!”一直埋頭哭的白念突然抬起頭,凶巴巴地數落他,“爸爸你怎麼能這樣?什麼事情都不告訴我,還好方競哥哥把信給我了,要是他不給,你還打算繼續瞞著我嗎?”
白文浩:“……”
白念聲音很大,語氣很凶:“你不要怪方競哥哥,不許扣他的年終獎,是我自己要看的!”
父子兩在病房中對峙,最後還是白文浩妥協了。
他歎了口氣,緩緩道:“好好好,我不扣他的年終獎,我不僅不扣,我還給他翻倍,現在你滿意了吧?”
白念頓了頓,又補充道:“那你最好也彆半夜叫他來加班。”
白文浩:“你怎麼知道我半夜讓他加班?他說的?”
方競頓時就慌了,還要做出若無其事的表情。
“沒有,”白念卻搖頭,“我看他微信狀態看出來的。”
方競隱約鬆了口氣。
沒想到下一刻白念又說:“而且他經常加班,都沒時間陪女朋友了。”
白文浩:“方秘書你談戀愛了?”
“……”
方競突然老臉一紅,胡亂地應了聲是,然後借口有工作要處理,離開了。
白念伸長了脖子,滿臉八卦:“他是不是害羞了啊……”
“那你呢?”白文浩突然問他。
白念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麼?”
白文浩:“你不也談戀愛了?”
白念:“……”
糟糕,他都忘了這件事。
白文浩:“你不是說,等我出院了就帶她來見我?”
“額,我確實說過……”白念看了一眼病房門口的嚴時律,有些心虛。
他倒是不介意把嚴時律介紹給爸爸,但是他都還沒出櫃,要是就貿貿然說自己交了個男朋友,萬一直接把白文浩氣得病倒,那就得不償失了。
白念收回視線,遲疑道:“就是現在可能有些不太方便。”
白文浩沒有多問,他目光順著白念看向門口,好奇道:“門外的是誰?”
“嚴時律,”白念主動介紹,“就是媽媽的閨蜜,李卓阿姨的兒子。”
“我知道,”白文浩有些意外,“沒想到小嚴都長這麼大了。”
“對啊,”白念也忍不住吐槽,“他身高快有一米九了,也不知道吃什麼長的。”
白文浩:“這些天都是他陪著你?”
“嗯,”害怕對方看出了什麼,白念點了點頭,連忙解釋道,“我們一起過來參加比賽的,張黎陽他們和投資人談合作,嚴時律在醫院陪我。”
白文浩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白念隱約鬆了口氣,卻不曾想下一刻,白文浩又道:“你叫小嚴進來一下吧,我想和他聊聊。”
“啊?”白念愣住了,下意識幫嚴時律說話,“您該不會要為難他吧?”
“我為難他做什麼?”白文浩看了他一眼,眼神古怪,“我是謝謝他這些天對你的照顧。”
“啊……原來是這樣,那我去告訴他!”
白念有些尷尬,一溜煙兒跑到嚴時律麵前,慌張道:“我爸爸叫你進去,說有話要跟你說。”
嚴時律第一反應就是露餡了,神情霎時凝重起來:“叔叔知道我們在一起了?”
“沒有呢,”白念搖頭,小聲道,“我還沒敢告訴他,他說是想當麵向你道謝。”
怕嚴時律多想,他又忍不住補充一句:“我藏著你不說,你不會難受吧?”
“怎麼會,”嚴時律抬手想捏白念的臉,但最後還是克製地落在了他頭上,緩緩道,“白叔叔剛做完手術,現在不告訴他才是正確的。”
“嗯嗯。”白念點點頭,“我準備潛移默化熏陶他,一點點給他打預防針。”
嚴時律笑了一下,點點頭:“那我先進去了。”
白念本來也厚著臉皮跟了進去,卻不曾想剛進去被白文浩趕了出來。
“說什麼啊,都不讓我聽……”白念皺著鼻子站在門口,百無聊賴地走來走去。
等了十幾分鐘,嚴時律終於出來了。
白念立刻站了起來,好奇道:“爸爸給你說什麼了?”
嚴時律沉默地看了他兩秒,這才搖頭:“抱歉,我已經答應他了,這件事要對你保密。”
“連你也不說?”白念叫了起來,但在醫院裡他不敢太大聲,他隻是拉著嚴時律衣袖,一邊小碎步跟上,一邊細細密密地問,“快告訴我,爸爸跟你說了什麼啊。”
嚴時律不回答,白念又說:“我們才在一起幾天,你連這都不願意告訴我了?”
“嚴時律,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嗚嗚嗚……唔……?”
白念還沒演完,人突然就被推進了安全通道裡。
周圍光線霎時暗了下來,白念被嚴時律推到牆上,被強行封住了嘴唇。
“嗚嗚嗚……唔唔唔……”他用雙手捶打嚴時律肩膀,卻隻是被更加強勢的攪弄。漸漸的,白念雙腿開始發軟,大腦逐漸變得一片空白。
這時,嚴時律終於停了下來。
“這種話不許再說了,”他捧著白念臉頰,聲音低啞的警告,“你要是再說,我就像這樣懲罰你……”
“還有這種好事?”白念眼前一亮,毫不猶豫,“嚴時律,你不喜歡我了。”
嚴時律:“……”
白念不滿:“你怎麼不懲罰我了?快來狠狠懲罰我啊!”
嚴時律咬牙,惱怒地堵住白念嘴唇。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真的,拿白念沒有一點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