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予深夜開車出去, 沒有回沈家老宅,楚家更不可能去了。好在她名下的房產夠多,楚念予選了一處她比較喜歡的一套房子, 坐落在城中心寸土寸金的商業區, 海州君庭八棟。
一路上心裡鬱悶,壓根沒有留意到沈淮在跟在自己身後。
到了海州君庭以後,停車,熄火,下車進樓一氣嗬成。
沈淮的車就停在不遠處,安靜地看著她的動作,直到樓上亮起了燈, 低調的豪車才逐漸消失在黑夜中。
拖著箱子把門關上以後, 楚念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裡為什麼這麼堵, 明明沈淮說的很清楚,按道理她也不應該再遷怒他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發脾氣。
她知道自己任性了,可是她控製不住。
從小到大她沒有這麼任性過。
在停車場章原的話又一次在腦海裡響起, 她忽然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生氣沈淮和呂芸的見麵還是……其他。
當時楚念予告訴自己她不在意,可是這些話卻一直牢牢地印在她的腦海裡。
楚念予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 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
——
自從那天晚上過後, 楚念予和沈淮好像陷入了微妙的冷戰當中。
楚念予這些天都不太想見到他, 一直住在海州君庭。
錢星星期間打過好幾次電話過來問情況, 楚念予不怎麼想回答。
恰好最近上映了一部喜劇片,評分很好,錢星星死活要拉著楚念予一起去看。
這不拉不知道,一拉嚇一跳。
錢星星這才發現楚念予沒有住在四季名郡, 反而一個人住到海州君庭去了。
這還能有什麼想不到的,一定是和沈淮鬨矛盾了唄。
錢星星充分發揮了自己閨蜜的作用,管他三七二十一,上來就就是一頓噴,十分形象地給楚念予表演了什麼叫‘國服噴子’。
“我們小予寶寶這麼乖,一定是你那個便宜老公的錯。”
“什麼人啊這是,和老婆吵架把老婆趕出家還算什麼男人!”
“太過分了!把他的卡刷爆,氣死他!”
楚念予被錢星星這個義憤填膺的語氣逗笑了,但是她是個實事求是的人,“不是他趕我出來的,是我自己要出來的。”
“啊……原來是這樣啊……”錢星星稍稍遲疑地回道。
楚念予見錢星星的語氣緩了下來,擔心她又不罵了,抿了抿唇補充:“但是他確實很過分。”
錢星星氣焰又囂張了,小嘴叭叭叭直接把沈淮罵了個狗血淋頭。
楚念予越聽越滿意,在一旁跟著點頭。
一連罵了十幾分鐘,錢星星罵累了,楚念予還很體貼地給她倒了杯水。
錢星星喝了口水終於緩了過來,小予那期待的眼神一望著她,她都不好意思停下來,把自己生平那點臟話儲備量全抖出來了。
可給她累壞了。
“對了,你和沈總到底怎麼了?”
小予不是那種無緣無故就離家出走的人,上次在停車場聽到了章原說的那些狗屁話她都沒怎麼生氣,就很佛係。
楚念予一聽到這個問題,語氣開始有點失落,“他和前女友見了麵。”
“什麼?!!!”錢星星一聽‘蹭’地一下子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沒想到他竟然是這種人?!!!渣男,世紀大渣男!”
楚念予:“是被人騙去的。”
錢星星又坐了回去:“哦……那也不是罪無可赦。”
“可是……”
“等一下等一下。”錢星星緊急打斷,“你這一下好一下壞的,我很難為你辦事啊。”
小予這搞的,她上一句剛罵了,下一句就被她打臉。
楚念予無辜地問:“很難嗎?”
錢星星:“……”難不難你心裡沒點數麼?
錢星星覺得既然是誤會,那也沒必要鬨到離家出走的地步啊,小予不是一向隻要求她那個便宜老公不鬨出一些花邊緋聞就好的麼。
她這是怎麼了?
錢星星試探地問:“是不是因為你那個便宜老公欺負你了?他是不是態度不好?”
“不是……”楚念予搖了搖頭,“是我自己的問題。”
是她,感覺如鯁在喉。
錢星星感覺她好像不想多說,非常識相地沒有多問,直接把人拉到了電影院,先是看了一場喜劇電影,後麵又去吃了一頓火鍋。
如果有什麼不快樂的,吃一頓火鍋就好了,實在不行就兩頓。
楚念予的心情果然好了一點。
帶著錢星星去商場大刷特刷,楚念予氣定神閒地花了七位數,看著櫃姐一個又一個打包她看上的東西。
摸著小下巴沉思。
果然,世界上壓根就沒有不開心的事,如果有的話,那一定是錢不夠多。
好在沈淮雖然是個狗男人,但是他的錢很多。
——
一連幾天,楚念予都沒有回到四季名郡。
獨守空房幾天的沈淮頭疼地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再一次在會議上走了神。
而這次顯然比上次更加嚴重。
原本就嚴肅的表情更是帶上了幾分冷漠,把一眾高管嚇的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呼出的呼吸聲太大了引發了總裁的不快。
沈淮不知道楚念予哪裡來的這麼大的氣,事情他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他和呂芸什麼關係都沒有,對於這個前女友,如果不是她突然回國,沈淮壓根記不起來還有這一號人物。
她到底還想怎麼樣。
沈淮情緒實在是差,又把章原這個罪魁禍首拉出來教訓了一頓。
章原因為多管閒事被沈淮教訓了之後這段時間可是牢牢地管住自己的嘴巴,什麼也不敢做。沒想到他這麼安分了之後,又一次被沈淮拉出來吃槍.子。
章原叫苦不迭,糊裡糊塗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裡做錯了。
氣氛沉重的會議室。
又是那位倒黴的高管,彙報完之後遲遲得不到回複,在台上緊張的直冒汗。
劉經理也不知道他今年是不是印堂發黑,怎麼回回這種倒黴事都是被他碰上了。回去了之後他一定要找個機會去廟裡拜拜,賄賂賄賂菩薩給他轉轉運。
一邊這麼想著一邊給林助理使眼色。
可惜這次連林助理都不敢輕易開口了,身為總裁助理的他,是最先也是最近受到總裁怒氣波及的那一個。
而跟在沈淮身邊好幾年的林助理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這讓他第一時間就想起了總裁夫人在A市逗留不回來的那次。
不會又是因為和夫人吵架了吧?林助理大膽地猜測。
心裡更是震動不已,外界都傳沈總和總裁夫人沒有感情。林助理跟在沈淮身邊幾年,之前連他也是那麼想的,這對夫妻的關係實在冷漠,沈總出差半年,和家裡都聯係不了幾次,正常的夫妻哪裡是這樣相處的。可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回事,至少在他看來,能夠影響到沈總情緒的人,沒有幾個。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影響沈總情緒的人。
隻有總裁夫人了。
可惜這些隻是他的猜測,林助理眼觀鼻鼻觀心坐在一旁,假裝沒有看到那位劉經理求助的眼神。
會議結束後,林助理收到了沈老太太的來電,說了幾句後,便把電話遞給沈淮:“沈總,是老夫人的電話。”
沈淮接了過來,“奶奶。”
沈老夫人的身體經過兩年的調養好了不少,在電話裡的聲音十分有力:“你這個臭小子,是不是又惹念予生氣了?”
沈淮微微皺了皺眉,“您想說什麼?”
沈老夫人也是今天心血來潮,想去彆墅看看念予的百合花養的怎麼樣了,雖然是忍痛割愛,但是這些百合也是沈老夫人花了心血培養的,要是輕易枯萎了那便是不妙了,想著去教教念予怎麼照養,沒想到這一去才知道,楚念予壓根不在四季名郡的彆墅,據阿姨說,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了。
沈老夫人這才著急了,連忙讓人打了電話給沈淮。
原本小兩口的感情逐漸升溫,沈老夫人都看在眼裡,當初她非要沈淮和念予結婚,是存了她的一點私心。所以她一直都想要這兩個人好好的,對念予也是多有愧疚。
沈淮:“奶奶,我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您還是不要過多插手的好。”
沈老夫人也知道她這個孫子一向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從不喜歡彆人插手他的事情。兩年前他願意答應和念予成婚的時候,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
“我也不想管,可是念予離家出走了幾天,你們究竟是鬨了什麼矛盾?”
沈淮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開口:“不過是鬨脾氣罷了。”
沈老夫人聽見沈淮這樣說,重重地住了拄拐杖,也無法,搖了搖頭掛了電話。
算了,他們夫妻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
——
初秋的天氣帶著一絲微涼,教職工門前的那條街道上一排又粗又壯的梧桐樹,葉子泛了黃,隨著風毫無目的地往下飄,落了一地金黃。
蔣鳳婉是楚念予大學的老師,也是她們中文係德高望重的副主任。在海大教書育人快三十年,桃李遍地,楚念予,錢星星都是她的學生。
雖然教學成績突出,但是為人嚴肅認真,在教學上又認真,大部分沒仔細了解過她的學生們都挺怕她的,暗地裡還稱她是海大滅絕師太。
所以年年學生匿名評價的時候,她的得分都不算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