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沐清也不再那麼倔強,看見他要從床上起身,連忙撲過去抱著他不許他動,臉蛋埋在他胸口,小聲地哭了出來,“對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不聽你話的。”
她害怕,從此顧司白真的不再管她了,所以率先低了頭。
可是顧司白這一次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狠的下心,他意識到妹妹對自己的情感,狠絕地要斬斷,不給她留任何的幻想。
顧司白其實是個非常有決斷和狠心的人,他要做的決定幾乎沒有人可以更改,因為沐清他一退再退,此時看著可憐兮兮的妹妹,心腸卻額外的狠硬。
手上用了幾分力氣拉開她的手臂,語氣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既然你知道錯了,就從我身上起來。”
沐清從沒有想過她已經退讓了哥哥還是如此地狠心,心裡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的疼,抬頭看著顧司白冷漠的臉,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顧司白不僅僅隻是想要她的道歉而已,她的退讓於他毫無意義。
或許,他這些天已經察覺出了她的心意,所以才會用如此強硬的方式來對她。
她再怎麼退讓下去,顧司白要的,就隻要讓她安安分分地當他的妹妹,完全純粹的,妹妹。
沐清今年才十五歲,她不夠機智,不夠敏感,更不夠有心計。一想到這樣的結果,她整個人都慌了起來,下意識地說出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我不要!”
“我隻是想要抱自己的哥哥有什麼不對,大不了我長大了嫁給你就好了——”
“沐清!”即便早就有所察覺妹妹對自己的感情,但是聽到她毫不掩飾赤.裸.裸地說出這樣的話,顧司白還是沒有辦法完全無動於衷,眉頭深深皺起打斷她的話,語氣冷漠地告訴她:“我是你哥哥。”
沐清覺得此時的哥哥好冷漠,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冰冷的一麵,心裡已經慌不擇路,上前抱著他的腰,眼淚不斷從眼眶中衝出來,聲音裡帶著哭腔:“可是,可是我們不是親兄妹啊……”
妹妹在自己懷裡哭泣,顧司白心疼卻也理智,沒有像以往一樣,抬手給她一個擁抱,也沒有再哄她。
狠狠地閉上眼睛,顧司白腦海裡不斷閃現出妹妹說出要嫁給他的話。
他從來不知道,他的好妹妹,從什麼時候竟然產生了這樣荒唐的想法,竟然還如此理所當然。顧司白在反省,這些年他對她,是不是縱容過頭了,以至於她連覬覦自己的哥哥都如此的毫不掩飾。
他隻是把她當成一個妹妹而已,沒有其他任何的想法。
半晌,顧司白睜開眼睛,拉開沐清的雙手,從床上站起來背對著她,語氣淡漠而又殘忍:“沐清,我隻把你當妹妹。我們永遠也隻能是兄妹。”
“哥哥今天就當沒有聽過這句話。”
說著起身走到門外,“我讓醫生來給你換藥。”
隨著臥室門被拉開,然後‘砰’地一下關上,臥室裡隻剩下沐清一個人。
她第一次鼓起勇氣向顧司白告白,隻換來了他的一句‘永遠隻能是兄妹’。
那個時候,沐清第一次嘗到了愛而不得,痛不欲生的味道。
那次發燒儘管有技術最優秀的醫生的治療,可是她還是斷斷續續地燒了快半個月,令沐清絕望的是,從那天晚上以後,顧司白再也沒有來看過她。
——
後來沐清在同桌的勾引下,看起了言情,隻要看見言情裡被收養的的情節,沐清發現,女主一般都會被虐待被打罵,生活過的很悲慘,而她的白馬王子這時候就會出現,來一出英雄救美。
像沐清這種被收養之後過的幸福快樂,全家都寵著她,又漂亮又驕縱的,在言情裡,一般都是惡毒女配般的存在。
所以她沐清,從來就不是顧司白的真命天女。
她隻是一個企圖霸占自己哥哥的看不清自己身份的無恥女配。
從那天晚上開始,沐清和顧司白的關係才是真的開始變得生疏了起來。沐清再也不會時不時地給顧司白打電話,也不再心心念念等他回家,更不會沒有分寸地衝到他懷裡去抱他。
她變得克製,生疏。每次顧司白回家,她最多隻會安安靜靜地叫一句:“哥哥。”便走開。
再也沒有那麼多的情緒和感情,和顧司白保持著很好距離。
顧母為此憂心不已,顧父倒是猜出了什麼,安慰顧母,孩子長大了就會保持距離,你見過誰家的兄妹十幾二十歲了還天天抱在一起的,多不像話!
被顧父說了一通之後,顧母漸漸地也接受了這樣的局麵,她想或許是小寶到了青春期,知道了男女大防,才不再親近司白。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
沐清初中畢業那年,顧司白大學也畢業了。沐清和伯父伯母一起去參加顧司白的畢業禮。
說來確實不一樣,顧司白21歲大學畢業,他聰明,優秀,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而她十六歲了,才堪堪初中畢業,且成績一塌糊塗,和她的天才哥哥有天差地彆的區彆。顧司白選擇的是本碩連讀,大學畢業後還要進修碩士,彆人需要用三年才完成的課程,顧司白隻花了兩年。
拍大學畢業照的時候,沐清眼睜睜地看著許多青春正貌的女生上前想要和他合照,而他的哥哥,也沒有拒絕。
後來他們一家人拍照,顧母本來給她安排站在顧司白的身邊,可她拒絕了,走到顧母旁邊,和他隔開了一個位置。
顧司白看了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
他的妹妹,已經和他生疏了好久。
後來那張照片洗了出來,框起來放在了客廳裡,沐清每次路過都能看到笑的一臉勉強的自己。
真醜。
嫉妒的嘴臉真醜,她在心底對自己說。
此後三年,沐清上了高中,對於她這種腦子有點笨笨的女生來說,想要取得一個好成績,必須付出比彆人更多的努力,她再也沒有時時刻刻去打探顧司白的生活,偶爾在家裡見到他也隻是不輕不重地打一聲招呼。
世界上估計沒有比她更悲慘的暗戀者,暗戀失敗還得和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無時無刻受著無法說出口的折磨。
她隻能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學業上。
上了高中之後的沐清雖然在學業上吃力,但是她沒再撒嬌要顧司白來教她,而是按照顧母的意思,請了一個家教。或許是年紀大了一點,思維能力也強了,再加上自己在學業上傾注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沐清的成績漸漸好了起來,從吊車尾的成績往上爬,爬到排名中等,再到名列前茅,到了高三,她的成績已經可以排到班級前十。
顧母為此高興不已,獎勵給替她補習的家教老師一大筆錢。
每位學生最重要的時刻,高考悄然降臨,沐清發揮正常,成績出來,考了一個非常不錯的成績。不錯到如果她報冷門專業的話,或許都有可能被顧司白的那所學校錄取。
當年顧司白是直接被保送的,而她拚死努力,也才將將夠的上他的尾巴而已,這樣的差距讓沐清更加的失落。
填誌願這天,顧母拿著一本本的高校冊子,興高采烈地翻閱。
沐清也頭疼自己的誌願以及報哪個專業,從初中開始,沐清就一直在心底打算也要報和顧司白一樣的專業,她就是顧司白的跟屁蟲沒有錯。
除了這個,她似乎也沒有什麼熱愛的事情。
顧母和沐清兩個人正在客廳裡商量,剛才顧母還給顧父打了一個電話,顧父提出了很多中肯的意見讓沐清參考,但最後做決定的還是沐清。
就在沐清看著那些專業為難之時,這時候顧司白穿著一身挺括的西裝從外麵進來,顧母見了十分高興地說:“司白,你來的正好,快來給小寶出出主意。”
沐清也轉過身看著他,研究生畢業後,顧司白已經開始逐漸接手顧父的生意,每天的工作很是忙碌,而且他也從家裡般了出去,住在外麵的公寓。
他與沐清,越來越疏遠,已經完全沒有了小時候親密的影子。
沐清見了他,語氣平淡地喊了一聲:“哥。”
顧司白‘嗯’了一聲,鬆了鬆領帶,在沐清對麵的沙發上坐下,見她到這個時候才考慮專業的事情,忍不住出聲教訓她:“現在才來臨時抱佛腳,你高中三年都做什麼去了。”
他對她不變的,隻有兄長對妹妹的關心,僅此而已。
可沐清不需要他的這種關心。
聽完顧司白的話,沐清沒什麼反應,淡淡說了一句:“謝謝哥哥,我會好好考慮的。”然後便拿著那一堆的參考書回了房間。
語氣無比的生分。
客廳裡有一瞬間的寂靜,顧司白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