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漾見她端著的托盤裡除了刻刀還有鑿子斧頭大喜,連忙拿起斧頭就砍樹。
綠煙紅香麵麵相覷,紅香把綠煙拉到一旁低聲詢問,“可稟報給大管家知道了?”
綠煙輕輕點頭,壓低聲音道:“大管家若不點頭,庫房上的人哪裡肯給這些東西,就這刻刀鑿子庫房裡的人還翻找了許久呢,都是犄角旮旯裡湊出來的。”
錦雲樓,書房。
聽完了大管家淩玎的稟報,淩禦頓住筆,“她在砍樹?”
淩玎哭笑不得,“是,在砍樹。”
淩禦沉吟良久,才飽蘸墨汁重新開始寫紮子,“隻要不鬨事,隨她。”
“是。”淩玎應聲而出,到了門口又被喊了回去,“你盯著些,這姑娘可不像你查出來的那樣老實本分,是個十分貪財的。”
“知道了。”淩玎頓了頓道:“主公,仍舊依照原本的謀劃進行嗎?北平王妃那裡……”
淩禦似笑非笑瞥一眼淩玎,“我是那種為了個女人就畏手畏腳的人?何況還是彆人的王妃,與我何乾。”
淩玎深看淩禦一眼,含笑而出。
彼時,漾漾已經砍完了樹,拖著木料回到了錦瑟院,草草用過幾口早膳就把服侍的人都趕了出去,把自己關在屋裡鑿鑿鑿,刻刻刻。
兩個時辰後,穿著從紅香那裡要來的破舊粗布襦裙,紮著兩個麻花辮的漾漾,脖子裡戴著倆粗糙的櫻桃木貔貅掛件就偷偷摸摸從角門混出了左都禦史府。
漾漾前腳出門,淩玎後腳就稟報給了淩禦。
正給老虎投食的淩禦聽罷淡淡道:“看她玩什麼把戲。”
淩玎肅然道:“是。”
出了左都禦史府就是繁華的街市,漾漾這裡瞧瞧,那裡轉轉,買了一堆零食抱在懷裡就在十字路口牌坊底下的石墩子旁邊席地坐下了。
身畔是熙熙攘攘來往不絕的人流,她就那麼旁若無人的啃起糖葫蘆來。
被淩玎派來盯梢的護衛石阡滿心怪異,隻覺主公娶進門這位夫人忒上不得台麵了,便生了輕視之心。
吃完糖葫蘆,漾漾又開始剝糖炒栗子吃,吃完糖炒栗子擦擦嘴擦擦手就開始叫賣,“賣貔貅掛件嘍,大爺大娘,可憐可憐小的吧。”
剛買了一根糖葫蘆咬下一顆的石阡頓時噎住,朝漾漾這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心說,真是丟死個人,虧得沒人認得她是左都禦史新娶的夫人。
“賣桃木貔貅掛件嘍,招財進寶,辟邪鎮宅,開運保平安嘍。”
兩旁的行人有些木然的從漾漾身旁走過,仿佛耳聾,有些禁不住多打量兩眼,當他們看清漾漾晃悠在手中的粗糙掛件的時候就搖搖頭走了,有些駐足旁觀,指指點點。
石阡左腮鼓起含著一顆糖球咂吮甜味兒,看著漾漾這邊的情景,臉上儘是嘲笑,心說,這要是能賣出去才有鬼。
不遠處走來一個穿團壽文湖綠繭綢氅衣的員外,隻見他身材圓胖,愁眉不展,唉聲歎氣,不經意的抬頭就猛的頓住了,仿佛看見牌坊下有一團瑞霞金靄,他忙忙的走上前來下死眼再看就看見了席地而坐的漾漾。
錢有財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心想這些日子吃不下睡不好果然眼睛就花了。
“賣桃木貔貅掛件嘍,招財進寶,辟邪鎮宅,開運保平安嘍。”
“大爺大娘,行行好吧,買下我的貔貅掛件吧,家裡夫君病重,下不來床了,無米下鍋啦,行行好吧。”
錢有財見漾漾生的水靈可愛,和家裡的小女兒差不多大,就生了惻隱之心,想著近來生意一直不順,就日行一善積點德吧。
“你這個掛件怎麼賣?”
漾漾立馬站起來摘下一隻貔貅塞到錢有財手裡,笑嘻嘻道:“我現在不要你的錢,等你開運賺大錢了我要分你一半的利潤,你全部換成金子給我。”
“你這丫頭可真有趣兒。”聽著漾漾的話錢有財根本沒當回事,反而看著手裡粗糙的不能再粗糙的木質掛件,“你管這個叫貔貅?你這個手工……我怎麼瞧著像狗。”
“你這樣說我可就不高興嘍。”
錢有財哈哈笑道:“這麼說,這東西你是白給我的?”
漾漾點頭,“你隨身戴著,不出十日必然開運,到時記得來這裡尋我,你若忘了或是昧下了我的那一份你就會倒黴呦。”
“罷了。”錢有財隨手把貔貅塞進錢袋,又從錢袋裡拿出五兩銀子遞給漾漾,“拿回去買米下鍋吧,往後不可再出來招搖撞騙。”
漾漾糾結著把小銀塊接到了手裡,“罷了,蚊子再小也是肉。”
說完就歡歡喜喜走開了。
錢有財望著漾漾的背影再次擦了擦眼睛,心下有些驚異,捏了捏錢袋裡的小貔貅,存著心事回了家。
糖球滾落在地,石阡一副見鬼的表情,“這樣也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