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漾拿起旁邊的白絹擦乾淨手才慢悠悠道:“該反省的是你,我不是你爹娘,原本沒責任教你,但看在你肖似我一個故人的緣分上,這一次我免費教你。”
淩禦冷冷道:“你憑什麼?”
漾漾笑睨淩禦,“憑我高興時能讓你財源廣進,不高興時能讓你連連倒黴,如何,我夠格嗎?”
“你威脅我?”
漾漾冷笑,“聰明的人會聽出我是好心的教你,我本以為你是聰明人,不曾想你早已被仇恨消磨儘了靈慧,滿腹陰謀詭計,小人行徑。”
淩禦怒紅了眼,逼近漾漾,迫使她倒臥在了貴妃榻上。
“你什麼都不知道!”淩禦提起漾漾前襟,“怎麼,你要勸我放棄報仇嗎,被殺害了生身父母,奪走皇位,被迫害的如同喪家之犬的不是你!你經曆過被繡花針逢嘴嗎?你……”
淩禦赤紅的眼睛倏然凝住,他驀的掐住漾漾的脖子,“你究竟是誰?!”
漾漾捏住他的手腕脈門,迫他鬆手,道:“你隻當我是蘭漾漾便好,我該叫你宗政隆禦嗎?”
立時,淩禦就對漾漾起了殺心。
漾漾笑望著他冰冷的鳳眸,“在這個世上,我是你妻,夫妻一體,休戚與共,你與其想著殺我滅口,不若聽從那小矮子的諫言,供著我,供著我你便可財源滾滾,如此,複仇奪位的資金輕而易舉便有了,你已經很笨了,不會更笨的連這筆賬都算不過來吧。”
漾漾伸手從瑪瑙盤裡摘下一顆葡萄塞嘴裡,汁液瞬時進入口腔,酸甜的味道愉悅了她,她又笑道:“你若果真想殺我,殺就是了,我也是血肉之軀,頭掉了就死了。”
聽完這話,淩禦緊繃的身軀慢慢放鬆下來,他方才竟然以為她是什麼妖精鬼怪,變化多端,殺不死的那種。
他畏懼了,汗濕了內衫。
表麵看起來智珠在握,閒適淡然的漾漾也有自己的顧慮,她莫名其妙落入這個時空,成為了蘭漾漾,又不知道怎麼回去,萬一真惹惱了淩禦把自己腦袋哢嚓掉了,還不知道又會去哪裡呢,萬一被弄到喪屍世界啊什麼的,她可吃不得苦。
還得在這個世界慢慢摸索,究竟她是被小人陷害才落入這個時空,還是被天道算計了。
讓她落入這個時空又是為了什麼?
曾讀過無數網文的漾漾禁不住腦洞大開,莫不是讓我來拯救淩禦這個大反派的?又或者他死在謝玉仙毒酒下怨氣深重,不能投胎轉世讓她來消散淩禦怨氣值的?
禁不住,漾漾就把算計她的人鎖定在了司命星君身上,他掌三千世界,微調眾生命運以維持各個世界平衡運行,莫不是這個時空有崩潰的風險,所以才把她弄了來?
不過片刻功夫,淩禦已權衡出了利弊,整容坐到漾漾旁邊,低聲道:“你不是蘭漾漾。”
漾漾舒展開身子,頭枕雙臂,修長纖細的腿交叉搭到淩禦腿上,“這一點都不重要。”
看著漾漾這副有恃無恐,優哉遊哉的模樣,為了輸人不輸陣他也強迫自己放鬆下來,鳳眸輕挑,摩挲起漾漾白生生粉嫩嫩的小腳丫來。
“那什麼重要?請你教我。”
“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嗎?”漾漾見他擺出了一副好學生聽訓的乖順模樣就笑問。
“不知,請賜教。”
漾漾冷笑,“當我進入賽馬場就聽見了一個女子淒慘絕望的叫聲,當我鑽入人群就看見一個女子蜷縮在地上,為了護住自己身上僅存的幾條布縷而拚命,施虐者發出虐待他人才能獲得的怪笑,周圍看客無一站出來打抱不平,他們都在笑,起哄,喊叫,滿嘴裡說著汙言穢語,生怕施虐者不夠虐,受虐者不夠慘,這豈是人間,該是地獄才對。地獄和人間的區彆,是人間有愛,人間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義勇。”
聽著漾漾的描述,淩禦禁不住在腦海中還原了黃鶯兒受虐的過程,禁不住攥緊了雙拳,指尖掐破了手掌心,恨意彌漫胸膛,憋而不能發,渾身都在顫抖,一雙妖嬈的鳳眸便赤紅了。
漾漾冷笑,“現在你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呢,不是你指使黃鶯兒這麼做的嗎,你讓我如何看得起你,如何不打你。我沒一拳打死你,還是看在你事到臨頭後悔的份上,你讓我去賽馬場,就是想利用我吧,你信了我有些彆人沒有的好運氣,你推算過事態發展的方向,你知道吳湘死後黃鶯兒必慘死陪葬,而你後悔了,讓我去攪亂這場局,救下黃鶯兒,還妄想收獲對你有利的不一樣的結果。”
淩禦這才真正認識了漾漾,心生佩服,他看著漾漾鄙視他的冷笑,漲紅臉低聲澄清,“這個局不是我布下的。”
漾漾依舊鄙視的看著淩禦,“是誰布下的不重要,你沒有反對就是讚成,就是幫凶,一樣的卑劣。”
淩禦啞然,心中已是悔恨至極,卻不甘心被漾漾鄙視,紅著眼睛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從一無所有走到如今,成為天臨帝最信任的走狗,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若有彆的法子我絕不會犧牲僅有的親人,若想複仇,犧牲是無可避免的,我也想兵不血刃,也想光明正大的和人鬥,可狗賊是皇帝,他是龐然大物,我隻能、隻能……”
漾漾見自己把人欺負哭了,有些心虛。
淩禦倏然重重哼了一鼻子,“是,我卑劣,我小人行徑,還請你教我如何用君子之法去複仇?”
漾漾一聽心更虛了,心說,我就是嘴炮啊,我哪裡知道,麵上裝出一副山中高士賽諸葛的模樣,“這個嘛,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淩禦冷嗤,猛的把漾漾搭在他腿上的小細腿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