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輕巧地從牆上跳下來,手插在口袋裡走到了「中原中也」的麵前,笑眯眯地與他打招呼。
如果沒有必要,他並不想和太宰治說話,一方麵是自己選的身份不合適,從來沒有過用本人的身份與本人相見的先例,就連他自己也不能讓馬甲同時出現超過一定的時間,他很擔心會出現什麼副作用。
另一個原因就是太宰治本身了。和太宰治說話要浪費好多腦細胞,那個人就算睡覺也不會停止思考,稍微放鬆一點就會被他牽著鼻子走。
“不要這麼緊張嘛,我也不至於對你做什麼。”太宰治舉起了手,將空著的手亮給他看,“這麼害怕我嗎?”
“彆說笑了。”他嗤笑一聲,雖然是不得不抬起頭看太宰治,但是他的表情就像在俯視他,“你可沒資格對我下命令。”
“隻是我而已嗎?中也真不愧是條好狗呢,忠心又聽話,讓我來摸摸你的頭,乖哦~”太宰治忍不住聳肩笑了起來,伸出的手還是到了一半就停住了,他完全不懷疑自己如果真的摸上去,這個異世界的中也會直接折斷他的手。
果然,那雙藍眼睛裡充滿了鋒利的攻擊力,毫不留情且陌生地瞪著他。
“你到底想做什麼。”最終赭色頭發的青年歎了口氣,似乎是有些無奈地說道,“我很忙,沒時間和你閒聊。”
“回答我幾個問題吧,滿足了我的好奇心就不會糾纏你了。”
“一分鐘。”
“成交。”
兩個人的拳頭輕輕碰了一下,並排靠在了正在逐漸變暗的小巷的牆上。就算是異世界,也有著莫名其妙的默契,這樣的認知讓太宰治有些複雜。
“那個家夥身上發生了什麼,用我的大腦差不多可以模擬出來,但是你呢?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太宰治看向前方的虛空,有個刺眼的東西停在那裡。
粉色的電瓶車。
“很重要嗎?”「中原中也」反問道,他一隻手伸進了口袋裡,掏出煙盒抖出一根煙。
“當然。”太宰治彎起眼睛笑著說道,“或者先讓我猜猜,中也不會是因為舍不得我,跟我殉情了吧?”
穿著西裝的赭發青年將煙叼在嘴裡,又從口袋裡掏出了打火機,上麵刻著港口黑手黨的經典「M」字標,語氣平淡地說道,“如果我說是呢。”
他打燃了火機,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轉過頭來,看到的是愣住的太宰治。
那家夥睜大了眼睛,瞳孔都在微微顫動著,臉上也是毫不掩飾的震驚。
“哈,你信了?”「中原中也」甚至比他還要驚訝,兩根手指夾著那根煙,又重複了一遍,“你真的信了?”
“或者說你覺得剛剛是開玩笑的語氣。”太宰治十分誇張地歎了口氣,“我還以為你真的跟我有什麼不明不白的關係,一想到這種事我就忍不住渾身發抖。”
說著,他雙手環繞著自己的身體,真的顫抖了起來,“畢竟我這麼帥氣,中也會喜歡我也是人之常情……”
然後就看到了對方相當複雜的表情,最高乾部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微微抬起頭看向太宰治,“對不起,我錯了,不要繼續說下去了。”
似乎是終於放棄了,「中原中也」單手拋起打火機,又靈巧地接住,一邊說道,“倒也沒有多麼複雜,他自私地跑去死了,沒有給我任何的交代,我也隻能去求先代的森先生。”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垂下了眼,纖長的睫毛遮住了湛藍色的眸子。太宰治沒辦法精確地描述他的神情,也沒辦法理解他的感情,隻能勉強憑借對「中原中也」這個人的了解,判斷出他似乎在傷心這個結果。
但是,為什麼會傷心?
厭惡的情感不似作假,或者替換一下,中原中也死掉的話,他會是什麼心情……不行,這種假設沒有意義,他也想象不出這樣的結果。
或者說,這就是中原中也的性格,即便是他,死掉了中原中也也會為他難過。
“我對森先生效忠了,代價是找到那家夥。”太宰治看到最高乾部的臉,就算已經二十二歲了,看上去仍然像個少年般漂亮的臉,赭色的發絲在微風的吹拂下微微晃動著,夕陽在他的身上鍍了一層金邊,如同降臨在人間的神明。
“所以我一定要把他帶回去。”乾部先生平靜地說道,就像在陳述某個簡單的事實,而不是做出了穿越空間這樣恐怖的事,“這是他欠我的。”
忽然間,光線被遮擋住了,沙色風衣的青年站在了他的麵前,舉起手伸到了「中原中也」的麵前。他的手中拿著一個打火機——上麵刻著「M」的印記——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他的手裡去的,給「中原中也」點上了煙。
“那麼中也,你又付出了什麼代價。”
他的聲音溫和又冷酷,比起來更像神明的審判,接下來的話語如同溫柔的呢喃,他彎下腰,在青年的耳邊說道,“剛剛的戰鬥,你完全沒有使用異能力吧。”
“你的重力呢,中也。”
接著是一陣天旋地轉,他被十分粗魯地抵靠在牆上,那位異界的最高乾部的長腿重重地踩在了他臉旁邊的牆上,低著頭看著他。
“從剛剛開始,你就一直在自話自說什麼呢。”「中原中也」深吸了一口煙,把煙霧全部噴在了討厭的家夥臉上。
主動權?才不會給你。
“我樂意怎麼做就怎麼做,你以什麼身份過問?若你還是港口黑手黨的太宰治,我也不多說什麼了。叛徒,你在質問我?”
赭發的青年勾起了嘴角,露出了凶狠的惡人笑容,他朝太宰治豎起了一根手指,“不用異能力又怎麼樣,老子照樣碾壓你。”
“嘴硬……”
“我勸你閉嘴。”最高乾部乾脆地抓起了他的頭發,讓跌坐在地上的太宰治抬頭看著他,“你不是他,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這樣是沒辦法說服我的,中也。”太宰治居然笑了起來,就像聽到了什麼有趣的話,“你現在就像是惱羞成怒了一樣,被我說中了嗎?重力沒辦法使用了吧,這是你的「代價」?”
湛藍色的眼睛冷酷地看著他,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為了那家夥。”太宰治輕輕歎了口氣,即使是被人完全壓製著的情況,他也仍然占據著絕對的主動,“我今天才見過他,真的很討厭呢,自私又自話自說,還很陰沉,是個無聊透頂的人。”
“確實,那家夥任性又煩人,除了給組織添麻煩就隻會精確到給我添麻煩。”他沉默了片刻,鬆開了抓著他的手,青年彎下腰,與坐在地上的太宰治平視著,“但他是首領。”
“港口是他這些年來建造起來的帝國,我全部都看在眼裡。尊敬並不是因為他是太宰治,而是因為他是首領。”
太宰治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對方正在透過他看另外一個人,聲音低到有些聽不清,但看著他的嘴唇,仍然能解讀出他的話語。
從四年前才出現的分歧,那麼在此之前的世界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