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夔夾了夾馬腹,馬王搖下腦袋,繼續往前走了。
趙夔朝右後側的彭越使了個眼色。
彭越頷首。
趙夔目視前方,身下馬王遵循主人的意思繼續前行,但趙夔能感覺到馬王的緊張與不安,當儀仗隊伍經過一座酒樓時,馬王突然嘶鳴一聲,與此同時,趙夔餘光瞥見左側一道黑光朝自己射來,來不及思索,趙夔猛地往右側傾斜,幾乎他才伏下去,腦頂上方便傳來一道淩厲的破空聲,是暗器擦頭飛過。
趙夔沒聽見的,是被彭越揮劍打偏的另一枚暗器,竟然是有兩個刺客同時夾擊,要至趙夔於死地!
“有刺客,保護殿下!”
趙夔身邊的侍衛高聲喝道,聲音傳出去,儀仗隊伍一下子亂了,前後的侍衛都朝中間湧來。
趙夔卻注意到,早在彭越飛出去去抓刺客之前,失手的兩個刺客便倒在了人群中。
死士!一旦任務失敗,便主動自儘,以斷絕牽連主子的任何可能。
“都不許動!”趙夔抬起右手,冷聲下令。
紛亂的儀仗隊伍,迅速恢複了平靜。
“刺客已被擊斃,繼續出發。”趙夔不容忤逆地道,今日就是突降暴雨,也無法阻止他娶妻。
寧王不怕刺客,百姓們卻不敢再看熱鬨了,鳥獸般散了開去,片刻之間,剛剛還人滿為患的街道,現在就隻剩迎親的儀仗隊了。對於成親的兩家來說,沒有人觀喜,也是件喪氣事。
趙夔毫不在意。
消息傳到承恩侯府,顧崇嚴心冷了半截,挑在寧王娶妻當日行刺,這刺客未免太過大膽!寧王命大沒有出事,萬一女兒上了花轎,刺客再次出現,殺不死寧王就殺女兒怎麼辦?
婚禮必須繼續進行,但顧崇嚴找個借口離開賓客,明著挑了批承恩侯府的侍衛送嫁,再安排家養的暗衛隱在人群中保護花轎。
此外,顧崇嚴將消息瞞下來了,沒有驚動後院的女眷們。
“王爺來迎親啦,王妃快蓋上蓋頭。”聽到前院的鞭炮聲,女官立即拿起托盤上的紅蓋頭,笑著朝被親人們簇擁的新娘子走來。
顧鸞突然很不舍,目光剛落到蕭老太君的滿頭白發上,眼淚就下來了。
女官趕緊將紅蓋頭遮了過來,不然新娘子看得越多,淚就越多,妝容哭花了怎麼辦。
顧鸞的淚卻停不住了,舍不得這個護了她兩輩子的家,舍不得年邁的曾祖母、祖母。胳膊被女官扶著,頭上頂著沉甸甸的鳳冠,顧鸞默默地垂著淚,走著走著,蓋頭底下狹窄的視野裡,多了另一片大紅的喜袍衣擺。
理智回籠,顧鸞的淚終於停了,今日她離了家,就是寧王妃了,一個人住在寧王府,再也不是可以隨心所欲跟家人們撒嬌耍賴的無憂無慮的顧家四姑娘。
拜彆長輩們後,顧鸞被父親背了起來,送她去花轎。
顧鸞攀著父親寬闊的肩膀,努力忍著淚。
“阿鸞記住,以後不管受了什麼委屈,爹爹在這兒,你隨時可以回來。”將女兒放進花轎,顧崇嚴看著女兒麵前的紅蓋頭,低聲囑咐道。
顧鸞哽咽著點點頭。
顧崇嚴再看一眼女兒,萬分不舍地離開了花轎,女官隨手就將轎簾放下來了。
侯府的小廝牽了兩匹馬來,顧庭領了一匹,顧崇嚴徑直上了另一匹馬。
賓客們大驚,自古姑娘出嫁,叔父、兄長可以送,卻絕沒有父親送嫁的道理。
顧崇嚴才不管那麼多,女婿招刺客,他承擔不起任何風險,隨天下笑話,今日他要親眼看著女兒平平安安地嫁進寧王府。
趙夔看著顧崇嚴父子,卻覺得受到了侮辱,難道他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需要嶽父出馬?
“不勞嶽父大駕,今日本王就是自己拚了性命,也不會讓阿鸞傷半根頭發。”
趙夔策馬來到花轎前,說完不等顧崇嚴開口,趙夔便跳下馬,不顧女官阻攔,一把掀開了轎簾,往裡一探,大手一撈,就將毫無準備的新娘子抱了出來,再丟上他的馬背。變故突起,顧鸞坐不穩,差點落馬,下一刻,背後突然多了一人,那人強勢地將她拉回懷裡,緊緊地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