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刺殺局!
第二次的殺手,竟然藏在了她的護衛裡!
趁著第一次刺殺失敗上來救護她意誌最鬆懈的時刻!
鐵慈抬頭,眼角餘光瞄見自己右側池卿博乍然變色的臉。
被人群擠開離她還有半丈距離、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的丹霜,啊地一聲大叫,瘋虎一般衝過來!
鐵慈的手已經伸了出去。
卻在此時,一人猛地撞了過來,鐵慈下意識伸手一推,但改換動作終究會慢一點,噗嗤一聲輕響,伴隨啊地一聲大叫。
這叫聲驚動了其餘人,人們看過來霍然變色,紛紛湧來。
赤雪反應卻快,拉著丹霜衝過來,擋在人前,道:“誰也不許接近!讓開!否則以刺殺皇儲嫌疑論處!”。
嗖嗖幾聲,地上釘上了一排箭,人們在箭線之後後默然後退,離鐵慈越來越遠。
鐵慈一手扶住身前軟倒的人,一手越過這人肩頭去抓擋住自己的那個刺客,就沒有辦法再去顧及身後那個擋住自己的人。
卻見一人躍來,手中黑鞭一閃,霍霍纏住了身後人的脖子。
好像是慕容翊的人。
鐵慈剛舒了口氣,手掌一緊,就要把身前的刺客拎過來,隨即發覺不對勁。
掌下的軀體輕輕一碰就軟倒下來。
而身後砰地一聲,有人體落地聲音,伴隨慕容翊屬下的一聲怒罵。
鐵慈心中歎息一聲。
好快。
她抓住刺客的手一鬆,扶穩了剛才撞過來欲圖救她的那個人,歎息道:“池公子!”
池卿博捂著肋下抬起頭,一張俊美的臉此刻已經一片慘白之色,手指縫裡不斷滲出深紅的血色來。
一聲尖叫,阿麗騰跌跌撞撞奔了過來,“夫君!夫君!”
她眼看就要踩到那一排警告的箭矢。
丹霜神色一冷,悍然拔刀。
換成往日,她還會猶豫,畢竟阿麗騰的情急如此真切。
但就在方才,在她眼皮子底下,皇太女遭受兩次刺殺,第二次甚至是有人混進了太女護衛中。
她怒火中燒,現在看誰都可疑。
鐵慈的聲音傳來,“讓她過來。”
丹霜這才默然讓開路,阿麗騰沒有道謝也沒有理會,提著裙子磕磕絆絆奔來,差點被箭矢戳了腿,還是赤雪拉了她一把。
她跪在池卿博身邊,看著他衣襟上逐漸擴大的一團刺目的紅,心慌意亂地問:“夫君,你怎麼樣了?夫君你怎麼忽然……”
“沒事……沒事……”池卿博伸出另一隻沒有染血的手,撫撫她的頭發,柔聲道,“我被人群擠到了太女附近,看見那個人忽然對太女出手,腦子一熱就衝上去了……”
阿麗騰抽泣,“你傷得重不重,你傷得重不重……”
“沒事……皮肉傷……太女拉了我一把,不然傷的就不止是肋下了……”池卿博臉上泛上一點薄紅,艱難地轉回身,微帶歉意地道,“太女其實是有防備的吧?倒是我貿然衝了出去,可能還壞了太女的事,是我太莽撞了……”
“池公子言重了。”鐵慈道,“您熱血相救,孤很是感激。”
她確實是有防備的。
雖然對方這一手非常精妙,防不勝防,可是先前她站在船頭高處時,曾聽見天風攜帶來的模糊聲音。
“……快換……”
“此時不會有人發現……”
當時聽了無解,終究心裡留了事,對景時就能反應快一些。
那就夠了。
沒想到池卿博衝了過來,那位置簡直就是把自己往刀口上送,她不得不出手拉了一把,而因為隔了一個人,控製對方的時候也慢了一步。
現在……
前麵的人軟倒下來,不用看,已經自儘了。
身後阻住她後退的人,聽慕容翊的屬下在罵人,想必也死了。
這是死士。
一擊不中,以命相贖,訓練有素。
她目光落在池卿博的傷口上,很險,如果不是她推了一把,那一柄藏刃鐵棍的刃尖,會貫穿他的身體,必死無疑。
無論如何,池卿博確實是拚死來救她的。
刺客的身體被翻轉過來,兩張陌生的臉,都是青年人模樣,身體纖瘦而結實,透著久經訓練者的利落和力量。
他們手上都有厚厚的繭,虎口和大拇指尤其厚,掌心有很多細小斑駁傷痕。
他們練了很長時間的製式武器。
鐵慈的目光落在他們的靴子上,衣服會換掉,靴子不會,畢竟彆人的鞋不合腳,不換也不會引人注意。
不過那也就是一雙普通的革靴,靴底粘著一些泥土,泥土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彆的。
赤雪已經命人安排好了艙房,一間把傷者抬了進去,鐵慈讓把蕭雪崖和萬紀也抬進去,有人要阻攔,鐵慈淡淡道:“大夫受傷了,不和大夫住一起,你們自己能行?”
池卿博臉上露出淡淡笑意,道:“方才我一直沒來得及說……萬相草的毒,我可以試著解一解……”
蕭雪崖的那位姓朱的副將立即一錘定音,“抬進去抬進去!”
另一間房用來關押那些被慕容翊從水裡拎出來的刺客。慕容翊經驗豐富,人一逮到手就在嘴裡塞了嚼子,捆得動彈不得,讓他們想自殺也不行。
還有一間房則是陳放著假扮太女九衛刺殺鐵慈的兩名刺客的屍首,鐵慈獨自一個人進去看了一會才出來。下令等到了武陵,把刺客屍首交給當地官府,懸賞線索。
至於南粵水軍那個刺殺鐵慈的將領,是水軍順寧軍的一名副統帶,家中是蕭家世仆,走武舉的路子從軍,跟隨蕭雪崖從永平到九綏到南粵,是蕭雪崖的人,也是蕭家的人。
按說刺殺皇儲,必須要交出來問罪的,南粵水軍上下卻堅持不肯。朱副將和鐵慈道,南粵水軍的人,請由大帥處置,也請她放心,他會仔細看守案犯,大帥隻要醒來,一定秉公處理。
鐵慈並沒有堅持,忠於蕭家的人想要趁機殺她倒也是天經地義,現在她堅持處理這個人不過是將好容易平複的事態再次激化,這場刺殺最後會怎麼處理,南粵水軍最後會走向何方,歸根結底還是要看蕭雪崖的選擇。
她看了看隔壁,慕容翊的人好像在審問那群水中刺客,屋子裡黑漆漆的,不時發出呲啦呲啦的怪聲,還有被悶住的呻吟和抑製不住的興奮的低低怪笑,簡直聽起來就像是一群變態在狂歡,以至於南粵水軍那群性子很傲的丘八都不敢靠近,繞著路走。
鐵慈也沒去看,進了傷員們所在的屋子,軍中大夫已經給池卿博包紮好了傷口,他傷在肋下,還好隻是皮肉傷。
而且他也中了毒,那棍刃的刃尖有毒,不過談卿博說這毒他自己能解,隻有幾味藥比較麻煩,需要去山裡挖新鮮的配。
他說西南這一帶的毒很多都是這樣,毒草毒花很多,用毒方法也多樣,很多時候配毒人都是就地取材,稍微變換一種草藥就可能改變了毒性和解法,這種情況下要想有現成的解藥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這就導致了這邊的毒難解也好解,對外人來說難如登天,對本地人來說,隻要懂的毒草毒花足夠多,能認出含有哪些成分,再找到那些毒花毒草生長地,所謂一物克一物,但凡毒株生長地必然生有相克的藥草,采來多半能緩解。隻是如果對方的毒藥所采用的毒株種類比較多的花,毒株相互作用藥性就會發生綜合變化,就不再是尋到全部相克的藥草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而談卿博的運氣比較好,他所中的毒相對成分簡單,蕭雪崖就是後一種了。
談卿博道萬相草也好,合歡蝶也好,都得在大山裡找解藥,順著橫貫黔州的黎山山脈一路走,都有特定的地方好尋。
談卿博等大夫走了,看屋子裡沒人了,示意阿麗騰去門口守著,才猶豫著掏出一顆藥丸,問鐵慈:“殿下,我這裡正巧前幾天配了一顆丸藥,大概能解一部分萬相草的毒,但是隻有一顆,您趕緊悄悄拿去,給萬將軍用了吧……”
鐵慈怔了怔,下意識看了蕭雪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