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翊一笑。
神光離合,皎皎朗朗,看花了眾人眼。
都覺得方才的“不換”“不敢”真是這輩子說過的最真的話了。
那什麼太女荒淫,夜召官員,爭風吃醋,殺人害命,此刻想來,真是荒唐得令人發噱。
有這麼一位殺氣騰騰的美人在側,又如此情義深重,皇太女沒那個膽子偷腥,更沒那個心偷腥。如果想偷腥,又怎麼讓他伴駕,當真是想自己身邊官員先死上一批?
用腳指頭想也不會嘛。
百姓們哈哈笑著散開,有人還對鐵慈伸大拇指,“太女難過美男關啊!”
鐵慈朗聲笑答:“那是!”
燕南百姓喜歡這份坦蕩,眼神更加柔和。
燕南官員們正好相反,神情陰沉。
人群稍稍散開,這回不用多說,很自然地跟在太女車駕兩邊不肯離去,鐵慈下令周邊護衛撤去,不青立即手一揮,撤去占據高地的箭手,萬紀卻不願意,策馬靠近,輕聲道:“殿下,萬一這百姓中還藏有殺手……這些公子哥兒們還在。”
鐵慈笑著揮揮手,萬紀不敢多說,下令護衛讓開。
於是便有孩童追著車輪奔跑歡笑,年輕人走在車駕邊一眼一眼地瞟皇太女,更膽大的是那些彩裙少女,不斷有鮮花拋入簾中,有些拋向慕容翊這邊,但更多的竟然是拋向鐵慈這邊。
鐵慈拈著膝上鮮花,斜眼瞟慕容翊,本想和他嘲笑一下自己的鮮花比較多,轉眼看見他眼神微斂,嚇了一跳,心想這家夥不會連女人的醋都吃?頓時不敢撩撥,急忙將膝蓋上鮮花攏了攏,從頭上束發絲帶上抽了一截,將花捆捆紮紮,雙手擎著送給慕容翊,道:“鮮花贈美人!”
慕容翊瞟她一眼,手指一勾,把她連人帶花勾進懷中。
金絲竹簾朦朦朧朧,隱約映出兩人身形,外頭頓時響起各種怪笑聲和叫好聲,還有女子哧哧笑聲。
鐵慈並不起身,枕著慕容翊大腿,悠悠笑道:“聽我師父說過,在她們那兒,送花都是男人送女人的事,是追求女人的必備攻心利器之一。在她們那,男子要費儘心思來追求女子,隻要不涉及**,不讓人不適,不死纏爛打,都是被允許的,而且光明正大,無所畏懼。”
慕容翊撫摸著她的腦袋,五指在她綢緞般的發間不輕不重地抓撓,舒服得鐵慈直哼哼,完全忘記不滿了。
慕容翊懶洋洋笑道:“說得好像我沒追求你一樣,雖說去滋陽的初衷不是為了你,但後來留下來可真是為了你,至於後麵的書院,雖然我要對付老四,但其實在哪都可以對付,選在書院,還不是因為你在書院?如果這都不算追求,那浮黃流墨和留香湖的魚,院監雞籠子裡的雞,豈不都要冤枉得大哭?”
“你還有臉提浮黃流墨?據說朱師給愛鵝愛魚寫誄文時真的流了幾滴淚,給他知道……”
“給他知道你吃得很香,還誇浮黃的肉香,想必明兒你的案頭就會多上一道辭呈,國子監的學生們要在瑞祥殿外靜坐。”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嘿嘿一笑,鐵慈掀簾對前頭馬上遊筠等人喊道:“遊大人,聽聞燕南自王府上下,向來愛護百姓,想必此時定然不介意與百姓同樂?”
遊筠轉身行至車駕之前,笑道:“殿下說的是。”
然後招招手,燕南布政使在內的一批大員,也就急忙轉身,和百姓們一起,走在車駕兩側,隻除了遊筠,臉色都不大好看。
鐵慈並不在意這些人的臉色,隻想著遊筠這是在展示他對燕南官場的掌控力呢,不過一笑。
反正既然你們都在這人群中,要有殺手就得你們擋著,捏著鼻子幫敵人擋槍這種事,爽不爽?
車駕在一路簇擁中前行,直接往燕南王府去,快要到王府正門時,鐵慈忽然命停了車駕,下車來遙望占地廣闊,宛如小城的燕南王府,笑道:“王府好大氣魄。”
此時,燕南王府儀門才開,兩排仆役急趨而出迎接。
遊筠微微彎腰相請。
鐵慈環顧四周,卻道:“孤這都到了門口,主人家也不來迎接嗎?”
遊筠笑道:“先前和殿下稟過,女世子出嫁在即,不宜拋頭露麵……”
鐵慈打斷他的話,“衛瑄不能來,衛瑆呢?”
燕南官員很多人臉色微變,皇太女稱呼那兩位,語氣好生親熱熟稔。
眾人都隱約聽說過皇太女和那兩位在書院同學過,但書院後來經曆變故,撤換蕭家人手,學生曆練,再由容溥主事,早已將書院上下清洗篩選了幾輪,大部分信息都沒傳出去,更不要說天高皇帝遠的燕南,因此燕南這邊隻知道同學這回事,但是都覺得,書院上千學子,皇太女在書院短短時日,都未必熟悉這兩位,就算認識,也不可能生出如何深厚的情誼來。
尤其是遊衛瑆,在眾人心中,這就是個傻子,皇太女去書院是為了延攬賀梓籠絡文人的,怎麼可能理會一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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