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轉念一想,換成自己,這種時候也必須得好好上朝,就怕被太女抓住小辮子吧。
重臣們想象了一下,心中唏噓,得罪太女,日子不好過啊。
又或許,老蕭還覺得自己當初的威脅有效,還能保個家族平安呢?
一眾人心中波濤洶湧,麵上神色平靜,進去探望了鐵儼,見鐵儼不過是尋常傷風,並無大礙,都放了心。
不敢多擾陛下休息,坐了一會便告辭,容首輔最後起身,動作比較慢,鐵儼看著他,忽然道:“首輔且慢行一步。”
容麓川含笑轉身施禮。
其餘人都出去了,容麓川坐在榻前,給皇帝掖了掖被角,笑道:“近日天氣轉寒欲雪,陛下保重龍體。索性太女也回來了,陛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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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煩難的,交托給太女就是。陛下放心,老臣等人,一定如事陛下一般,全力輔佐殿下的。”
鐵儼凝視著他,笑了笑道:“朕也是如此打算。”
容麓川便笑道不擾陛下休息,緩緩起身。
卻聽見鐵儼在他身後道:“既然如此打算,自然要白紙黑字才算數。”
容麓川回頭。
就看見鐵儼從榻邊暗箱裡,取出了一份緞卷。
黃緞玉軸,兩側飛銀色巨龍,暗繡祥雲瑞鶴。
最高等級的聖旨。
容麓川神色微微一僵,緩緩跪下,接過了鐵儼遞來的旨意。
鐵儼道:“首輔且打開瞧瞧。”
容麓川沉默了一會,緩緩打開了旨意,看了一眼。
他素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皺紋深刻,八風不動,此刻也不過眉梢微微一抽,便道:“陛下春秋正盛,何以便生禪讓之念?”
鐵儼道:“我女鐵慈,英睿仁德,能識出眾。有女如此,自該早日將江山交托,我也可以早點享清福。”
“陛下盛年禪位,隻怕會讓天下百姓誤會太女。臣信太女一定堅辭不肯受,也請陛下為太女多想一想。”
鐵儼凝視著他,笑道:“朕這便是想了。首輔啊,這世上有心人太多了,無論怎麼做,都會有閒言碎語,非分之心。朕不想自己在那樣的閒言碎語中變得麵目可憎,也不想身邊的人,成為閒言碎語的操控者,更加麵目可憎。”
容麓川這回眼角也抽了抽。
有那麼一瞬間,他還是那巋然不動模樣,卻又讓人感覺他忽然被扇了一耳光。
還是他以為絕不會扇出來的人扇的。
“世上最難看穿的是人心,最簡單的也是人心。”鐵儼道,“首輔且去吧。朕相信太女,她能解決所有疑難和爭端,做好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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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主子。朕相信她會比朕強,會站在這九重宮闕之巔,俯瞰江山萬丈,鐵氏皇朝列祖列宗,終將都以她為榮。”
容麓川長久沉默,緩緩拜倒:“臣亦以為如此。”
鐵儼笑著擺了擺手,道:“旨意先不急著宣,請入太廟,祭告列祖列宗之後再宣。也不必太早告訴太女。在此之前,內閣和禮部,早些將禪讓大典準備起來吧。”
“臣,領旨。”
容麓川攜了聖旨,緩緩起身,動作比先前,更慢了幾分。
鐵儼忽然又道:“朕既然打算禪位,自然要給太女留下示恩的機會,看來看去,令孫才能卓著,將來必有大用,首輔覺得如何?”
容麓川手微微一抖。
皇位新舊交替之際,老皇常會黜落一批看好的重臣,好讓新帝起複,給新帝留下施恩的機會,從而收獲死心塌地的未來臂助。
皇帝的意思是要黜落容溥。
但容溥本身還不是重臣,在躍鯉書院不過剛站穩腳跟,一走很可能就被人摘了果子,而且既然要黜落,做戲做足,苦頭是一定要吃的。
容溥那身子骨,如何吃得苦頭?
而且他心知肚明,皇帝說要示恩不過是個借口,其實就是拿他病弱的嫡孫來威脅他。
這一黜落,可能就是永遠。
甚至可能丟了命。
在今天之前,容麓川可能還不覺得皇帝會如此狠心,畢竟他看著鐵儼做了傀儡那許多年,心底印象早已根深蒂固。
然而今天之後,他再不敢這麼想。
說到底,不過是懲罰他,逼他做選擇罷了。
他垂下眼,輕聲道:“陛下,容溥在朝中無實職,無建樹,當不起如此重托。如果陛下允準的話,老臣願為先驅,助殿下千金買骨。”
鐵儼淡淡道:“無故黜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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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皇朝無此先例,朕擔不起。再說首輔已近古稀之年,便是將來要起複,怕你也等不起。”
“臣已近古稀,年老體衰多病,本就已經難承朝務。”容麓川深深下拜,“請陛下允準老臣乞骸骨。”
殿內很安靜。
幾乎聽不見人的呼吸。
很久之後,鐵儼聽見皇帝道:“準。”
容麓川閉了閉眼。
“臣,謝陛下恩典。”
他捧著聖旨,慢慢走了出去,推開門,原本以為已經走了的賀太傅和段延徳,竟然都還在,賀梓負手站在簷下,沒有回頭,段延徳微帶憐憫地看了他一眼。
段延徳道:“我們等在這裡,好隨首輔一起將旨意送往太廟。”
容麓川微微攥緊了聖旨,這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了某一次在府中,爭吵之後,容溥對他說的話。
“祖父,您仕途得意,久掌大權,自然是一等一的聰明人、操局者。但便是如此,您也不能小看了天下人。”
“陛下和殿下,都非可欺之主。陛下和殿下,也父女情深,絕非尋常皇室父女可比。”
“您若輕視他們,妄圖在他們麵前操弄權術,有朝一日,必遭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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