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無儘素來不喜這種刁蠻任性的女修, 神色愈加冷漠, 直接從藥架上取出一瓶凝雪丹,指著藥瓶:“看清楚。”
藥瓶上刻著用藥須知, 清清楚楚寫明凝血丹的效用。
蕭林雪目光一頓,臉頰立刻酡紅一片, 支支吾吾道:“我用的那個瓶子上麵沒有寫這些。”
殷無儘將藥瓶放回藥架上, 冰藍色的眸子極為冷漠:“既然瓶子不同, 你又如何斷定凝雪丹為星月藥館所出?”
蕭林雪顫了顫唇:“昊哥哥跟我說,他就是在星月藥館買的。而且那個瓶子跟這個瓶子長得一模一樣,隻是沒有寫用藥須知而已,你怎麼不說是星月藥館之前沒有寫呢?”
她這般強詞奪理胡攪蠻纏,殷無儘更生幾分厭惡, 沒再與她答話,直接將儲物戒中的續脈丹遞給掌櫃:“此為續脈丹,效用已在瓶身注明, 售價每顆三十萬下品晶石。”
掌櫃激動接過,正要仔細查看瓶身說明,蕭林雪就瞪大眸子:“三十萬!還說不是黑店?”
這不是搶錢嗎!
風連也很震驚, 但震驚的點跟蕭林雪不同:“續脈丹?殷小兄弟,大師煉製出了續脈丹?”
殷無儘遞了一瓶給他:“仔細看看。”
瓶身的備注寫明隻適合經脈受損五年以內的修士, 這根本不適合風旬。
他暗歎一聲,卻也由衷感到高興。
經脈受損是大事,以往修士經脈受損,若是得不到良好的救治, 對以後的修煉將會產生極為不利的影響。
如今出了續脈丹,至少對那些五年內經脈受損的修士來說,不啻為一道福音。
蕭林雪見沒人理她,那漂亮少年也對她極為漠然,麵子上有些掛不住,跺了跺腳就往外跑。
她在宗門受儘寵愛,誰也不敢讓她受委屈,沒想到第一次吃癟居然就在星月藥館。
昊哥哥和楚明說得果然沒錯,這星月宮主恐怕就是個魔修。
她剛跑出藥館,就聽見路過楚氏藥館的人正在議論楚家的事情。
“楚少東有幸入了擎雲宗,現在的當家沒什麼作為,楚家藥館眼看就要關門了。”
“有幸個屁!那楚懷不就是個心狠手辣的渣男?拜他為師有什麼好的?”
“什麼渣男?你可彆道聽途說。他要是真拿了晏家劍譜,劍峰峰主能不知道?”
“晏家劍譜隻適合晏家血脈修煉,劍峰峰主當然不知道。”
兩人各執一詞,就站在楚氏藥館門前爭吵起來。
蕭林雪本就親近中洲楚氏,見不得彆人汙蔑,不由憤憤上前一步,對那說楚氏壞話的修士怒道:“你不要血口噴人!楚長老不是那樣的!他一直在懷念晏家小姐,你不知道就彆瞎說!”
那修士掃一眼蕭林雪,見她生得極為貌美,衣著華麗奢侈,一派天真無邪的模樣,不由嗤笑一聲:“哪來的宗門小公主,這般不知世事。”
“你才不知世事!”蕭林雪簡直要氣死了,這人怎麼這般可惡!
“你見都沒見過楚長老,憑什麼說他的壞話?”蕭林雪雖天真,但確實心懷正義,隻是這正義中到底有幾分偏袒,“你未經調查就說人壞話,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噗,”那修士忍不住笑起來,“這位姑娘,敢問你調查了嗎?你若是沒調查,又怎知他是好人?”
蕭林雪覺得他在狡辯,但一時嘴笨,找不出辯駁的詞出來,加上方才在藥館被人落了麵子,心氣倏然上躥,一柄長劍錚然而出,向那修士襲來。
那修士冷哼一聲,“小丫頭說不過就動手,真是好教養!”
同行的修士見不得打打殺殺,忙勸阻道:“你倆彆打!打傷了可怎麼辦!”
兩人修為相當,蕭林雪雖劍法上乘,然對敵經驗幾乎為零,很快就被修士擊倒在地,身上還出現了好幾處傷痕,疼得她差點掉眼淚。
她從小到大就沒流過血,頓時害怕起來,眸子裡起了水霧。
兩人打架吸引了許多圍觀修士,那些修士見一個相貌甜美的小姑娘被欺負得這麼慘,有些不忍心,就指責那位修士:“欺負一個小姑娘算什麼本事?”
那修士氣得眼睛都紅了,“是她先動的手,跟我有什麼關係!”
但是旁觀者根本不聽,同情弱者是人的本能。
眾人的譴責讓那修士既想動手又不敢,他恨恨盯著蕭林雪,蕭林雪忍不住瑟縮地往後退了一步。
在其他人看來,這是修士在恐嚇人小姑娘。
星月藥館的風連頓時就要上前,身後殷無儘忽然淡淡道:“她為楚懷據理力爭,那些話聽起來正義凜然,可現在就眼睜睜看著那人被責備,自己卻一句公道話不說,明明是她先動的手,卻讓彆人背負責罵,這就是擎雲宗的教養。”
風連邁出的那一步就這麼頓住了。
她方才維護楚家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若無現在發生的事情,他或許還會讚她一句維護同門抑或是不輕易說人壞話。
然如今的場景,竟讓他卻步。
“說到底,不過是個自私自利的懦夫。”殷無儘眸子裡閃過一抹嘲諷。
不敢站出來承認錯誤,不敢站出來接受指責,這就是蕭林雪的真實寫照。
風連歎聲道:“她還小。”
殷無儘驟然嗤笑一聲,“是嗎?”
這三個字讓他想起了三十年前的晏家小姐,三十年前,晏休也不過二十來歲,在壽命漫長的修士中,她不也是還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