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是為風旬可能會死感到悲痛,二是因為被好友背叛利用感到心碎。
兩者一結合,即便是心如木石的人,也會忍不住潸然淚下。
一旁的蕭林雪受他感染,不由落下淚來。
即便她未存殺心,可風旬的確是因她將死,聽明白整件事的她,雖也不願相信楚昊騙她,可風旬出事是她親眼所見,她沒辦法原諒自己。
她連一隻螞蟻都沒殺過。
這麼想著,她淚流滿麵,一咬牙,硬生生跪在院中,麵對丹堂緊閉的大門,垂首不語。
葉維青心中澀然,事情已經到這地步,他隻能祈求大師能夠再創神跡。
他還能再期待一次嗎?
丹堂內,晏休已燃起丹爐,她速度極快,不一會兒便煉成一爐丹藥,然後一股腦喂進風旬嘴裡。
風旬來者不拒,反正他已經這樣了,最差還能差哪兒去?
“大師,生死由命,您莫要太勞累了。”
大悲,大喜,再到大悲,風旬已經看淡了。
晏休絲毫未停手中動作,“彆多想,總會有辦法的。”
這樣的風旬,不由讓她想到現世的自己,在她得知自己永遠無法修煉的時候,她就是這種一切看淡的心態,所以即便小師妹用她的名字寫成大反派,她還依舊看得津津有味。
上天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很珍惜,也很希望自己能夠為這個世界做點什麼。
風旬不能死,不管是從情感上還是從理智上。
“大師,謝謝您。”
風旬靜靜躺在榻上,目光溫柔地看向忙碌的晏休。他能看出來,大師的雙手都在抖,他也能看出來,大師是真的在拚儘全力要救活他。
風連的哭嚎聲不斷從外麵傳來,風旬聽得心煩意亂,可連嗬斥一聲的力氣都沒有。
他想讓風連要哭找個清靜的地兒,彆在這兒打擾大師,大師已經夠心累的了。
晏休的確很心累,她已經完全顧不著外麵是誰在哭,她深吸一口氣,嘗試讓自己的手不要那麼抖。
“等你好了再謝我不遲,”晏休很擔心風旬心存死誌,也試圖通過對話讓自己冷靜下來,“我現在給你喂的都是大補之藥,等喂足了,我會給你下猛藥,之前是擔心你身體受不住,可現在不一樣,再差也不會更差,你願不願意嘗試?”
循序漸進總歸比下猛藥來得穩。
之前風旬的身體完全可以慢慢調養,不需要下猛藥,可是現在不行了,現在隻有兩個選擇。
要麼死,要麼下猛藥求取一線生機。
風旬毫不猶豫:“我願意。”
死之前有一個人為自己這般殫心竭慮,他也無憾了。
此時此刻,正在修煉的殷無儘,因為敏銳的五感,隱約聽到丹堂外的哭聲,不得不暫停修煉。
他起身飛往丹堂,便見丹堂外蕭林雪垂淚跪著,葉維青站在院中一動不動滿目悲切,風連蹲在地上嗚咽哭嚎。
丹堂的門緊閉著,裡麵有他熟悉的氣息。
是尊主在裡麵煉藥!
他眸子瞬間冷凝,一把揪起風連的衣襟,見他毫無反抗,便將他扔出星月峰下。
吵著尊主煉藥的人都該受到懲罰。
這波雷厲風行的操作終於讓葉維青回過神來,他看向少年,正巧與少年目光相對。
殷無儘沒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何其聰明,見到這樣的場景,就猜出了大概。
無非是蕭林雪惹事,風旬病重,風連因此悲痛哭泣,葉維青深感絕望。
而他家尊主,依舊沒有放棄風旬的生命,正在儘力挽救他。
少年默默站在院中,他要在這裡等丹堂的門從內打開。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嘶啞疲倦的聲音從丹堂內傳來,“葉維青,你進來。”
葉維青渾身一震,深吸一口氣,垂眸推開門,進了丹堂。
在他關門的間隙,殷無儘捕捉到他家尊主倚在丹爐旁矮幾上的消瘦身影。
還有濃鬱的藥味噴薄而出。
心疼在胸腔處極致蔓延,殷無儘緊抿唇瓣。
自他知曉晏休身份後,他就知道晏休一直在堅持服用凝雪丹。
在此之前,沒人知道她在服用凝雪丹——否則早就發現她女修的身份了。
凝雪丹的效用他已牢記於心,受傷或生育後的女修有大用。
尊主斷然不是因為生育,那麼就隻有受傷。
什麼樣的傷才需要連續不斷地服用凝雪丹?殷無儘壓根不敢想。
他隻知道,他的尊主正拖著病體,極力搶救一位垂危的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