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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老師的動作很快,幾人還沒走多久,他就攙著施華趕了上來。施華一條牛仔褲腿上卷,露出已經用紗布包紮完好的小腿。
陸遊原回頭看了看跟在後麵的沐老師和施華,那隻黑貓穩穩坐在沐老師的肩頭,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轉過頭來盯著他,綠油油的眼睛看起來莫名詭異。
片刻後,黑貓齜著尖牙無聲的咧開嘴,鮮紅的舌頭口腔仿佛剛剛飲過鮮血一般,陸遊原心頭莫名掠過一絲不安,連忙轉過頭不再去看。
安安跟在王福生身邊已經鎮定下來,嬌柔的噓寒問暖著,王福生一邊伸手安撫的捏捏她的屁股,一邊皺著眉頭拿出手機試圖撥打電話。
事實上不僅僅是他,朱宇、秦海霞、魏鵬都在打電話。
忽然間,秦海霞尖聲叫了起來:“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的手機時間停了?”
魏鵬抱著魏海走得汗流浹背,聽到她說話還是趕緊湊了過去,卻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隻好道:“是不是剛剛撞壞了?”
秦海霞直接把手機摔在了地上罵道:“什麼破手機,你個沒用的東西,說了不要買這便宜貨,非要買,現在好了吧?不能用了!”
魏海被嚇得一個哆嗦,安安皺了皺眉頭沒忍住道:“你少說兩句吧,省點力氣趕路。”
魏鵬卻陡然大怒,指著安安氣衝衝的說:“你……你說我老婆什麼?還不快道歉!”
安安萬萬沒想到自己仗義執言反倒被人倒打一耙,漂亮的臉上微微一變色,就偎依在王福生身邊,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來:“老公……他罵我……”
她身材高挑性感,王福生雖然長得壯實卻比她要矮上半頭,這一倚靠看起來十分滑稽。
王福生心裡正在煩躁,見她受了欺負,冷冷的開口嗬斥:“你先把自己女人管好再說吧!”
朱宇也跟著說:“這一路上就聽你這老女人在叫嚷,吵得我腦袋都疼了。”
魏鵬敢對安安撒氣,看看王福生壯實的身材,再看看自己瘦成猴子的樣子,臉皮漲紅了也不敢吐出一個字來,悻悻的閉了嘴。
秦海霞看他這窩囊的樣子更是來氣,卻也不敢得罪王福生,隻好嘴裡不乾不淨的罵著人,低聲叨咕著一會兒說安安“狐狸精”“被包養的”“千人睡萬人枕”,一會兒又說魏鵬“沒出息”“嫁給你真是瞎了眼”,過一會兒又說朱宇“多管閒事”“年紀輕輕不懂尊老”什麼的,就連走在後麵的施華和沐老師都躺了槍,施華成了“陰沉孤僻的喪門星”,沐老師養個黑貓被她說成帶來這禍事的人。
半路上遭遇車禍本就讓眾人心情不好,太陽又曬得人更加煩悶,秦海霞嘴上不停,讓眾人心裡越來越怒,阿吉一直悶不吭聲在前頭帶路,就在秦海霞把人數落了一遍又要說第二遍時,他突然回過頭一巴掌將秦海霞抽倒了罵道:“他媽的,你這三八再逼叨叨老子割了你的舌頭!”
秦海霞倒在地上懵住了,魏鵬憤怒的捏緊拳頭撲過去要廝打他,反倒被阿吉一巴掌同樣抽到地上去。
阿吉啐了魏鵬一聲罵道:“懦夫!”
秦海霞魏鵬夫妻倆被他突然爆發嚇到了,各自捂著臉不敢出聲,眼睛裡流露的恨意讓他們眼睛都紅了。
魏海哆哆嗦嗦的癟著嘴小聲抽泣著去摸秦海霞的臉:“媽媽,你疼不疼?”
秦海霞反手一巴掌抽回去:“你個討債鬼,彆碰我!”
魏海條件反射的緊閉雙眼縮起肩膀,等著這一巴掌落下,但等了許久都沒感覺到疼痛,下一秒一個溫和清潤的嗓音在他身邊響起,魏海偷摸著張開眼,就見和和氣氣的沐老師握住秦海霞的手阻止了她的動作,溫聲道:“大姐手下留情,小孩子不經打。”
沐老師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斯斯文文的,黑色短發柔軟服帖,白皙乾淨的麵容頗為帥氣,身材高大欣長。魏海呆呆看著他的身影,忽然就覺得無比安心孺慕。
然而在秦海霞眼裡,這個人側著陽光,一隻眼睛在陽光的照耀下溫暖包容,另一隻眼睛避過了陽光,卻莫名顯得深邃黑不見底,嘴角的微笑也是半邊溫和半邊詭異,那隻黑貓蹲在他肩頭,尾巴輕輕搖晃,綠油油的眼睛看過來冷漠得仿佛那不是一隻畜生,而是具有人類靈魂的妖怪。
秦海霞一時喉頭發緊,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直到沐老師攙著施華走遠了,一行人平靜下來重新上路,她還有些魂不守舍的。
這場鬨劇來得快結束的也快,陸遊原這才開口說道:“我的手機也壞掉了,看不了時間,應用也打不開。”
“大家都看看自己的手機,是不是都壞了?”沐老師想到了什麼,開口溫聲道。
他為人溫潤善良,又救了其他人,不知不覺成了大家的主心骨。聽了沐老師說話,眾人紛紛拿出手機,嘗試了一下後,發現大家的手機的確都壞了,雖然可以開機關機,頂多就能撥一個電話看看時間。然而時間都停了,打電話也沒信號,手機和磚頭也沒差彆。
魏鵬六神無主的道:“這可怎麼辦?手機壞了的話就會聯係不上救援人員……”
他的話讓眾人心底莫名掠過一絲不安,朱宇皺了皺眉頭道:“先彆放棄希望,手機隻是沒信號才不能撥打電話了。”
安定了心思的眾人繼續往前走。大家體力不一,有人堅持不住了就停下歇一會兒再繼續走。
這條公路看上去實在太長,走到最後穿著高跟鞋的安安已經甩掉了鞋子,光著腳,王福生拉著她一道往前走。朱宇臉色慘白,眼神恍惚,看著就像是馬上要暈倒一樣。
唯獨沐老師依然神清氣爽,臉不紅氣不喘,肩頭的黑貓已經被他抱在懷裡呼呼大睡了起來。
“走了多久了啊……”朱宇有氣無力的呻|吟了一聲,王福生撩起袖子看看腕表,隨口道:“現在六點二十五分,走了兩個小時。”
阿吉在前麵抬頭看看天空說道:“老板,不對啊,現在是夏天,太陽走得慢,現在這日頭應該是七八點左右了,您看天都要黑了。”
王福生又盯著表仔細看了一會兒罵道:“他媽的,這破表又慢了,也沒地方對去。”
忽然間,施華抬手指向前方驚喜道:“前、前麵有房子和人!”
已經十分勞累的眾人聞言抬頭看去,果然看到黃昏之後昏暗的公路邊有了一棟孤零零的建築,隱隱看到門口一個漢子拎著板凳走進了門裡。
眾人一下來了力氣,健步如飛,竟沒過一會兒就趕到了建築之前。這是一棟三層小樓,白慘慘的牆壁上窗戶黑漆漆的,一樓的大門緊閉,上麵掛著一個平安旅館的招牌。
阿吉走在最前,想也不想的推開了門大喊道:“有沒有人?老板?”
吱吱呀呀的大門洞開聲傳來,黑漆漆的屋內一股冷風吹來,卷起一片灰塵,幾個人都不由打了個寒磣,心裡發毛。
“怎、怎麼黑漆漆的……剛剛那個人呢?”安安捏緊了王福生的手,怯怯的道。
沐老師忽然道:“你們回頭看看。”
大家聽他的話下意識回頭,這一看卻手腳冰冷,恐懼得幾乎喘不上氣來。
屋外原本寬敞的公路和路邊的田地都不見了,隻有一條土路遙遙延伸出去。荒蕪雜亂的草叢荊棘生長了一地,路兩旁的樹也枯了下來,剛剛還能看到一點亮光的天色已經越發黑了,那些枯樹就像是鬼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