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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炎那天衝動下前往京郊彆院找他的小哥哥,沒能找到隻能帶著應醉先行回京。再之後,他就再沒能找到機會繼續去探看情況了。
而在京郊彆院的道路一通, 那些受困的人回京, 消息傳開之後,林炎自然也知道了小哥哥並無大礙, 身體倍兒棒。
那麼多日暗藏心底的焦躁擔憂一瞬間放鬆, 林炎便將人全都揮退了, 坐在輪椅上享受清風拂麵的感覺,享受許久都不曾有過的放鬆。
然後他就聽到了石子被踢到的聲音,好好的心情被打擾,林炎頓時嗬斥出聲。
他卻萬萬沒想到, 應聲而出的人,卻是他擔憂了這麼多天,想念了這麼多天的人。
林炎一時甚至都忘了,他一方麵是為了放鬆,一方麵為了讓他宮中兩位兄長安插的探子看到,他依然是個對皇位毫無競爭能力, 被毀了容的人。這些天哪怕他救了皇帝, 哪怕他在地動之事中出了大力都是毫無威脅的, 而沒有戴上遮掩的麵具。
他現在的臉……真的是乍一看能把人嚇哭的那種,無數指長的疤痕微有些凸出,讓他整張臉坑坑窪窪的,那些疤痕顏色還是比他本身完好的皮膚略深了一些,如此,就像臉上爬了一堆扭曲的肉蟲子。
這是真的又嚇人又令人惡心,醜如惡鬼的一張臉。
那張臉上唯一出色的,便是那雙眼睛,冰冷深邃如兩汪寒潭,墨色深沉中又隱隱泛出一抹神秘炫目的幽紫。
沐錦羽自然看到了他醜如惡鬼的臉,也看到了他那雙極其漂亮又冰冷的眼睛,他卻是沒有任何異色,連分驚訝都沒有,依然是那副淡淡微笑著,麵對林炎卻不鹹不淡不遠不近的態度,走出來便向著林炎行了個禮,口中道:“微臣打擾殿下了,望殿下莫要責怪。”
林炎看著他怔了會兒,在沐錦羽說話的時候才突然反應過來,臉色先是微微一紅,緊接著又變得煞白。
他快速的背過臉去,堪稱手忙腳亂的將麵具扣在臉上,飛一樣的推著輪椅離開了,居然連半個字都沒能丟下。
那落荒而逃的模樣,看起來可真是又可憐又有點好笑。
沐錦羽直起身,目送著林炎在飛快劃走的輪椅上顛得相當狼狽的身影越來越遠,嘴角淡淡的笑意忽而深了深。
“鳳先生,信不信,不出兩日,那個霍公子……便會自動送上門來?”
【信。】為何不信?他本身也是這麼認為的。
沐錦羽撣了撣袖子,悠然一笑,轉身便這樣離去了。
林炎從來沒有打算讓自己那張醜臉出現在小哥哥麵前。那張臉在沒治好的時候,他自己都根本不願意從鏡中看到分毫,怎麼願意讓他那樣在乎的小哥哥也看到?
若是無關之人看到了,嫌惡輕蔑都無所謂,他並不在意。實在是煩了,他大可以用彆的法子給那些人永生難忘的教訓。
但換了小哥哥,他卻無法不在乎那個人對自己的任何看法,那人現在因為他不慎做出的錯事,害的被退婚,被除名……本就對他冷淡得很,萬一因為他的臉又對他厭惡起來……光是那麼一想,林炎就覺得心口一陣陣緊縮泛冷。
他再也等不下去了,他要弄明白小哥哥到底是怎麼看他的,怎麼想他的……
休沐之日,沐錦羽起來,還沒來得及找到沐鳳上身幫他把頭發梳起來——阿斯依然討厭他這個和沐鳳相似的人,而且沐錦羽也不願讓知己的心上人幫自己束發,於是一直以來都是需要束發就讓沐鳳上身——就聽到了門扉叩響的聲音。
【既然是霍公子來做客,我和阿斯便不回去了。】
自心底傳來的溫和聲音讓沐錦羽很是無奈,隻能披散著頭發先去開門了。
門口是一個頭戴帷帽的玄衣男子,看到沐錦羽後便率先道:“敢問,閣下可是無雙公子,沐鳳沐錦羽?”
沐錦羽微微一笑,對他並不客氣的態度不以為意,隻是說:“我是沐錦羽。”
男子點了點頭,又接連說道:“公子大才,世人皆知。鄙姓霍,意與公子請教。”
頓了頓,他似是察覺到自己態度有些太過於不客氣,便緩和了片刻,繼續用那沙啞的聲音低低道:“今日非與公子第一次相見。兩年之前,在下便見過公子。本意圖結交,苦於未得良機,便一直按捺不曾表露……”
“日前地動,驚聞公子受困京郊彆院,在下方才驚覺時不我待。天下意外重重,若瞻前顧後,猶豫斟酌,便會錯過重要之人。在下便厚著臉皮,雙手空空,直接找上門來了。”
霍公子一口氣不停歇,劈裡啪啦仿佛背書一樣說了一通。
沐錦羽墨發飄飄,一襲紅衣,站在那裡聽他說完,才客氣又疏離的道:“霍公子客氣了。”
“公子莫不是……不信在下所言?”
沐錦羽搖頭淡笑。
這林炎扮演的霍公子實則才是他真實的性格,他在自家小哥哥麵前本就容易手足無措的緊張,剛剛沐錦羽開門時,發絲披散,紅衣翩翩,讓本來鎮定的林炎瞬間看傻了眼。
之後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個什麼勁兒了,滿腦子都隻有剛剛木門打開一瞬間,仿佛讓整個天地都明亮了的身影。
所以在林炎終於從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狀態中回過神來後,才發現他居然在被美色所迷半清醒不清醒的時候,拉著他的小哥哥站在門口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將自己一腔熱情傾訴了……
而小哥哥則被他纏的無奈,就隻能將他放進門,讓他坐在客廳裡喝點茶潤潤喉,免得說太多話缺水了。
林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