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著鼻子淚眼朦朧的抬頭看著女兒,又是一聲淒涼的哀嚎:“女兒啊!!!爹爹對不住你哇!!!”
顧瑾炎強忍著一腳踢飛老爹的衝動,道:“行了行了,彆吵吵了,王老還沒來嗎?姐姐的腿被烏骨柳釘釘死了關節,若是在不取出,怕是以後影響走路。”
顧享臉色大變,殺氣騰騰道:“什麼?!大理寺的人竟敢用如此重刑!這是有心故意要毀我女兒啊!”
顧然被這誇張的震天一吼吼得腦袋瓜子嗡嗡做疼,她揉了揉眉心,有氣無力的道:“老爹,您消停會兒吧,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就不能讓我安寧安寧。”
被女兒這麼一說,顧享的音量總算是收斂了一些。
他愁眉苦臉說道:“女兒啊,這次你著實是不該回來啊,雖然我們顧家身為九大世家之一,但終究還是身為臣子,你亦是陛下親封的一軍之首,你這般公然違抗聖命,終究不好。
也罷,既然已經眼睜睜的看你進了一次大理寺,受了一次該有的懲戒,為父就絕對不會再讓你進去第二次!”
雖然現在這位顧家家主大人老目中的淚花還未蒸發,但眉目中的深沉卻是不容置疑的。
顧二爺臉色一變,道:“大哥,此事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
“二叔這話可就說得十分有意思了,沒有這麼簡單,難不成這事情還十分複雜不成?”顧瑾炎斜眼冷笑道。
“哎喲,來了來了,我的小祖宗喲,我聽說大小姐回來了,還整得一身傷,老夫火急火燎推開我的小糖糖就趕了過來,老人家腿腳不利索,大少爺莫怪。”
正說話間,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背著一個看著有些年頭的木質藥箱狂奔而來。
雖然嘴上說著老人家腿腳不利索,但是腳下健步如飛,身姿矯健倒還真是一點也沒看出來。
這位正是曾經在一方客棧給被一劍穿心的陵天蘇治療的王老,並且診斷結果是無力回天,緊接著便是好一陣的啪啪打臉。
以至於顧瑾炎曾有一段時間十分懷疑這老頭的醫術,冷落了他好長一段時日。
至於他口中的小糖糖,則是這位王老的寵姬。
身為顧家醫師,自然是油水肥的不得了,倒也有大把的銀錢去養寵姬。
而王老又是個十分衷情之人,多年以來,獨寵他口中的那位小糖糖,當做心頭肉般寵著愛著。
更是生怕這位風流成性的顧家大少覬覦他的小糖糖,所以從來都是藏著捏著,從不出現在外人的視線之中。
而顧瑾炎期初還挺好奇這位小糖糖是何種風姿卓越的佳人。
好幾次想去翻翻這位王老家的門牆去偷窺一波。
後來細細一想,這是不對啊。
他聽府中下人說這老頭在四十幾年前便將這位小糖糖掛在嘴邊記在心裡的。
這幾十年光陰過去,再年少再嬌嫩的小白菜怎麼說也得被歲月蹉跎成老壇酸菜了。
顧瑾炎這般想通了,深深惡寒,再也不敢將主意打到那個小糖糖身上去了。
“行了行了,你就被在那大喘氣兒了,趕緊給我姐看看腿,要是治不好,嘿嘿,本少就把你的小糖糖送個老萬。”顧瑾炎充滿惡意的笑道。
老萬是顧家的毒師,一毒一藥,二人自然也就互相看對方不順眼,成了死對頭。
王老嚇得渾身一抖,精神大作,三步並作兩步的飛奔而去。
“治得好,治得好,老夫定會還大少爺一個活蹦亂跳的大小姐,可萬萬莫要把老夫的小糖糖送給那個老不休的了。”
王老一臉哭喪,告了一聲罪,便彎下身子蹲在顧然腳邊。
一雙枯瘦如雞爪般的沒有多餘的動作,無視她雙腿之上其他的傷痕,直接向膝蓋那邊探去。
他施針布藥已經七十餘載,早已經練就了一雙毒辣的老眼,一眼便能看出顧然雙腿的怪異之處,可見他還是有些道行的。
顧二叔卻厲喝道:“住手!”
王老雙手嚇得一哆嗦,停了下來,有些問難的看了一眼顧二爺:“二爺,大小姐這傷可拖不得,大理寺的這群兔崽子們竟下如此狠手,都給用上烏骨柳釘。
二爺您可能不知道這烏骨柳釘的害處有多大,這烏骨柳釘主要是以鏽毒來侵蝕人體的骨髓。
大小姐之所以雙腿無法彎曲,不僅僅是被這鋼釘給固定住了,而正是被這其中的鏽毒將骨頭所同化,如若沒有這鏽毒,以大小姐的修為,早就將這兩枚鋼釘給逼出體外了。
小老兒還得先觀察觀察這鏽毒有沒有侵入骨髓,若是侵入骨髓,那還得挖除骨髓,花好長一段時日來調養,怕是半年都下不了床了。”
一談及病情,王老這嘴就像打來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全然沒有見到臉色愈發難看的顧大少爺與嘴唇哆嗦得不像樣的顧家家主。
顧二爺眼中亦是浮現出一抹恰到好處的沉痛與悲憤,隨之被一股正義的,大義凜然的情緒所掩飾。
他正色道:“然兒遭遇此番劫難,做叔父的自是痛心棘手,但……畢竟然兒現在是戴罪之身,陛下又未曾赦免,你這般妄自行動,就不怕迎來陛下的怒火嗎!”
王老怔怔道:“可小老兒是顧家的醫師,聽從的自然是顧家的指揮,治療的也是顧家的子弟,與陛下何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