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嬰在閉上雙眼冥想之前,眉宇之間甚至帶著一絲厭惡說道:“將這十名屍體拖出去扔下山吧,看著礙眼。”
陵天蘇沉默許久,沒有出言指責。
亦沒有憤慨甩袖離去,說著‘道不同不相為謀’這等子酸話。
他亦是學著方才吳嬰的動作,緩緩的抬起了手掌,掌心跳躍著幽藍的火焰。
陵天蘇看著地上十具屍體,沒有多說什麼,一甩手臂,那團幽藍火焰像是一灘撞入宣紙上的墨水一般,在十具屍體之上一下暈染開來。
但幽冥劫火不是墨水,它有著恐怖的焚燒之力。
很快,空氣中傳來一股十分難聞的焦臭之味。
幽冥劫火不同於尋常火焰,十具屍體甚至連焦炭都為留下,連帶著鐵甲軍刀,焚化得乾乾淨淨。
僅在地麵之上,遺留下淡淡的黑色印記。
印證著在方才前不久,還有這麼十名越**士,在此處火堆之旁吃酒喝肉。
吳嬰坐在石台之上,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陵天蘇,說道:“我還以為……你不會這麼聽話,在我殺人到現在,你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說。”
陵天蘇跨過火堆,就近靠著吳嬰尋了另一塊石台,亦是盤膝坐下。
他將凜冬刀收入九重鳴幻鈴內,將沾滿鮮血的雙手用力的在石台台麵之上蹭了蹭,將手掌蹭乾淨了些許,他說道:“我雖知曉你吳嬰殺人無需理由,但我更知曉……”
他側首看著吳嬰那雙染血的麵容,目光平靜的說道:“你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更何況,這是你們越國的事情,我不想多管閒事去做那什麼熱血俠士,讓你饒人性命,那樣看起來,真的很傻。”
吳嬰輕笑出聲,亦是側首看他,“難道你不好奇,為何我殺他們。”
“我說好奇,你會為我解惑嗎?”
“開始不會,不過看在你扔下那一團火的份上,我會。”
“那你就直接說唄。”
吳嬰視線越過那火堆,平靜的看著地上的淡黑色印記,緩緩說道:“我越國的軍士,都有著自己的職責,我從未下令允許過他們來這遠古戰場。”
陵天蘇笑道:“可從來沒有人能夠抵禦住這麼大的誘惑力。”
“既然抵不住,那便該殺。”
說到這裡,吳嬰的語氣頓了頓,繼續說道:“在我來永安城參加萬首試之前,越國便已經引發了戰爭,那是來自北方的敵軍。”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陵天蘇豁然開朗。
他點了點頭,說道:“如此說來,確實該殺。”
他還知道,吳嬰來參加萬首試都隻是其次,他來永安城的更重要的一點,是與大晉同盟。
“他們既是士兵,身負軍中重職,拿著屬於自己的那一份軍餉,便有義務完成自己的職責,而不是出現在這種鬼地方。”
吳嬰語氣之中充滿了冷酷殺伐與果決,絲毫沒有因為親手了結十名實力非凡將首的惋惜。
“實力雖強卻無法引入正途,合格的軍人應該通曉‘軍令如山’這四個字,看來有許多方麵,我還得跟你好好學習學習呢。”陵天蘇笑道。
吳嬰緩緩閉上雙眼,進入調息狀態。
直至良久……
“你不會想成為我這樣的人……”
陵天蘇苦笑,始終難以理解吳嬰這種自憎自惡的情緒是從何而來,他真是一個矛盾的人。
生而驕傲,卻帶著自我鄙棄。
邪惡之餘卻又帶著讓人不禁欽佩的正直殺伐。
或許……隻有這樣的一個吳嬰,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吳嬰,才能夠成為支撐起整個越國那個了不起的少年吧。
陵天蘇亦是服用下幾顆回元丹,捏訣閉眸冥想療傷。
他必須儘快將身體恢複至最佳狀態,然後煉化火種回去交給漠漠。
有著鳳凰靈魂那超強的修複之力,在加上陵天蘇那堪比千錘百煉的體魄,耗費了三日之功,他一身傷勢總算是徹底恢複。
睜眼之際,他側首去看另一方的石台,卻發現吳嬰早已不在此處。
空蕩蕩的石台之上,僅留下淡淡的血痕。
那是吳嬰衣服上遺留沾染下來的。
陵天蘇不認為吳嬰就此會離去,因為他答應給他煉化過後的火種還未給他。
看了一眼與三日前無差彆的火堆,陵天蘇便知是吳嬰往其中投放了新的木柴。
他四處尋望了片刻,始終未能發現吳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