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烘爐火光之下,那雙溫潤亮澤的青瞳,陵天蘇麵色不由更冷一分:“記住,是一刀一刀,我要讓他知曉,有時候活著,會比死還痛苦。”
穀威在地上狠狠地打了一個寒顫,麵無人色:“你這樣還不如直接殺了我來得痛快!”
“好吵,拖下去吧,彆讓他提前死了。”
暗帥托著叫罵聲不斷的穀威就往刑罰殿方向走去。
“師父……”小貓兒背著一名昏迷的女子迎了過來:“師奶奶找到了,她的精神狀態很不對勁,一直在發狂,殺了好多人,後來力竭暈在了森冥入口處,現在氣息很微弱。”
陵天蘇蹙起眉頭:“森冥入口?”
娘親為什麼,會在失去理智的時候,執意前往森冥,其中可是有著她心中的一筆執念?
顱內的撕裂劇痛讓陵天蘇沒有辦法繼續思考,他朝著小貓兒伸出右手,腕間鈴鐺輕晃,說道:“將娘親先收至鈴鐺裡來。”
鈴鐺內的靈氣充鬱,且是世外方境之地,對於道心精神不穩的修行者而言,有著一定的幫助。
將陵千音安置好了以後,古溪月一下子也變得無比安靜,蹲在陵天蘇麵前用袖子給他擦了擦麵上的血跡,輕聲說道:“師父這是準備離開了嗎?”
陵天蘇點了點頭。
古溪月神情有些黯淡:“師父待溪月很好,可是作為徒弟,溪月一日也不曾孝敬過師父,如今爺爺他……”
說到這裡,小貓兒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蘊滿了水汽:“爺爺他即將身消道隕,溪月須得聽娘親的話,替爺爺守住暗淵黑暗結界,不讓冥族侵擾世間,所以溪月……”
陵天蘇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毛茸茸的耳朵從他指間探出:“彆想那麼多了,既是使命,自然要好好完成。”
小貓兒無不愧疚:“可是溪月一日也不曾做過弟子應當做的義務。”
陵天蘇道:“日後變強了,再做不遲。”
“那就讓弟子,行完該行之禮吧?”小貓兒癟了癟嘴,認真整理衣裙,跪伏在地,無不認真有禮的重重嗑首:“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背著一語不發的蒼憐,陵天蘇忍著渾身傷痛,刻不容緩地前覆靈界。
暗鐮破開結界,迎來靈界的曙光以及濃鬱清靈的元力。
晨風吹動陵天蘇額前的劉海碎發,他一路循著那艘戰艦留下的痕跡朝著靈界疆土深處走去。
天光雲影之下,是河清海晏的大好江山。
這裡的空氣是暖的,風是甜的,看不到半分戰爭的影子。
遠山之外,仍有著凡塵煙火,炊煙渺渺的寧靜畫麵。
晨鐘敲動幾響,飄渺悠遠,那是靈界山門宗派的晨課鐘聲。
恐怕,靈界之中,不論是凡塵百姓,還是山中修行者,皆無法想象,在這片大好河山之下,爆發了一場無比慘烈的戰爭。
陵天蘇殘破的衣襟內忽然鑽進來一雙冰冷的手,貼著他的心口感受著來自胸膛下那顆有力的心跳。
陵天蘇停下了腳步。
蒼憐微微沙啞的聲音從耳側傳來:“小妖兒,我有些冷,想暖暖手。”
陵天蘇靜了片刻,麵色複雜:“阿綰的事……我很抱歉。”
蒼憐在他身後搖首,纖長的睫毛在她眼睛上鋪下一層晦暗的陰影,她道:“那日在修煉室內,我看到你為阿綰上藥,你見過她的身子,應當知曉,在她腰間妖騰側後方,有著一道烙疤。”
陵天蘇不知道蒼憐為何會突然提起這個,靜靜聽著她訴說著往事。
“我初遇阿綰的時候,她的眼睛是盲的,渾身上下都是傷,她本是妖界一隻青蛇大妖之女,直至她出生那一年,青蛇大妖妖力被廢,其父認為她是不祥的存在。”
“她的出生並未收到族人們的祝福,妖界祭酒曾預言,說她天生禍瞳,若不誅殺,留在族內,遲早會為世族帶來滅頂災禍。”
“阿綰的父親本就因大妖產子而修為儘散一事對他心懷怨恨,預言一出,他更是不願留她一命,青蛇大妖愛子心切,拚死相護,無奈之下他而求次,將她眼睛刺瞎才肯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