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綰手掌頓在半空之中,目光落在靜放在冰床一側的瓷碗蛋羹上。
此刻她唇中還殘留著蛋羹的殘香,雖然她食量不大,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碗蛋羹真的很好吃。
她嘴唇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終是側身坐到了冰床上麵,細長的手掌落在陵天蘇的腰背上,輕輕按摩起來。
她道:“我自認為我並未露出一絲破綻,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稱呼在悄然之中發生細微的變化,從您到你,恭敬已不在,也沒有對麵魚生時的那種無言譏誚,而是透著一種趣意好奇。
她謀算一生,榮辱不驚,胸有萬千溝壑,乾坤變化,任何劫難變化在她麵前不過是一局比較難下的棋。
隻要她耐心周旋,恒定運算,步步為謀,便能占儘先機。
棋局最後的輸贏結果與她而言,不會發生任何偏差與失控。
她撒出去的網,所獲得的獵物永遠都是比表麵上看起來要多得多。
可是最後,當她算無遺策,萬無一失的時候,這個少年出現在了她的麵前,背棺人三字讓她震驚,讓她欣喜。
亦讓她——動了殺心!
此時此刻,她自認為,若是想殺他,所耗費的功夫不會比化去那具冰棺來得辛苦。
可是當她看到陵天蘇這般風輕雲淡的態度,剛起的殺心,又被她暫且壓下。
多的是無聊趣意。
陵天蘇趴在自己的雙臂間,下巴舒適的枕著。
三日以來不得一絲喘息的壓榨剝削讓他精疲力儘,後又心疼蘇邪,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飯,更是讓他感覺身體被掏空。
後來蒼憐被放出那個玉箱後,好一頓一頓大發雷霆,雞飛狗跳,氣得拿執鳳出氣,好好的一身鳳凰毛都給拔了,其狀甚慘。
更過分的是妖尊大人扯著陵天蘇的衣帶哭著鬨著就要將他往地上按。
好在隱姐姐關心他的身體,竭力護住,不然真的是後果不堪設想。
後院起火,當真是比打仗還痛苦難言。
三個女人一台戲,蘇邪那個小妖女又是個十分能惹事的性子,是一個添柴小能手。
現在能夠安安靜靜地趴著休息一下,真的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慶幸。
甚至對於陵天蘇而言,應付這隻心機如海的美人蛇,都比在那樣的修羅環境要來的輕鬆自怡。
若阿綰知曉此刻陵天蘇心中的想法,怕是抓著他爆錘一頓的心都有了。
與她周旋謀算,感情還不如幾個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來得棘手可怕。
陵天蘇半闔著眼眸,在她軟嫩小手的按摩下,聲音有些放鬆愜意:“嗯……你記不記得,在大輪明宮的時候,我曾經說過一句話。”
在大輪明宮內他說過很多話,可阿綰何等聰明,瞬間會意,微笑道:“你說你想證明一件事。”
陵天蘇嗯了一聲:“果然不出我所料。”
阿綰眼中的意外與驚喜愈發濃厚了:“沒想到你這麼早就懷疑我了,有意思。”
陵天蘇哈欠連天:“當時修羅王被禁錮在王座之上,是你誘我毀去那星空鎖鏈,看似將她殺死,實則是放她自由。”
阿綰垂眸道:“你當時看穿了我的心計,為何還要配合我。”
陵天蘇亦是彎了彎唇:“不這樣,修羅王怎麼會死,你的目的不正是殺死修羅王嗎?”
阿綰一怔,失笑道:“你算計我?”
陵天蘇回眸輕輕瞥了她一眼:“阿綰姑娘,不要太自信了,你以為這個世界上,隻有你會算計人?”
阿綰哈哈笑出聲來,沒有絲毫不愉,反倒趣意被他一點點地勾了出來:“你的演技很不錯呢,當時我在地獄烘爐之下,看你的模樣,還以為你哭了呢。”
陵天蘇淡淡道:“我沒有哭,但蒼憐哭了卻是真的。”
阿綰笑聲停歇,目光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