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到家,賀臻睡得很沉,吃晚餐時喻沉在他耳邊喊半天,賀臻都沒醒。
喻沉非常擔心賀臻的情況,於是將今天輪休的李煥喊來,把賀臻今天的情況全部學給對方聽。
李煥聽後,神情愈發嚴肅,安慰喻沉兩句後,掏出電話提前讓喬治醫生過來。
自從喻沉來到賀家,賀臻生病的次數屈指可數。上次重感冒,還是三年前喻沉剛來的時候。
見賀臻瘦瘦小小的一隻躺在床上沒有回應,喻沉偷偷抹著眼淚,任憑李煥怎麼哄都沒吃晚飯。他一定要等喬治醫生過來幫賀臻開藥後,才能放心地吃飯。
大約等了兩小時,喬治醫生的助手匆匆趕到。喬治人在英國,最快後天早晨才能到。
助手姓李,簡單幫賀臻采血後,將他喚醒。喻沉趕緊爬上床,湊到賀臻耳邊:“老大,醫生來啦,你乖乖回答他的問題,他才能給你開藥哦。”
() 賀臻枕在靠枕前,臉上的血色更淡。他拚力睜開疲憊的眼簾,忽然問:“誰在說話。”
李醫生內心一沉,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喻沉天真地回:“老大,是我在說話呀。你還記得我嗎?”
賀臻緩緩看喻沉一眼,虛弱地張開唇瓣:“我聽見了,我媽媽的聲音。”
“啊!”喻沉剛要說話,被李煥輕輕抱起來:“沉沉,先讓李醫生給小臻看病。”
喻沉點點頭,小臉焦急得不輕。
李醫生拿出測評量表和筆,開始按照流程向賀臻提問。
時間好像突然慢了下來。
喻沉等了好久,也沒見醫生給賀臻開藥。
賀臻精神本來就差,撐了一小時,瞳孔微微斂起,到最後直接睡著,沒再回應。
李醫生推了推眼鏡,朝李煥說:“小少爺的病我心裡有一些猜測,但得排除病理因素,需要等血液檢查結果出來。”
李煥頷首:“麻煩您了。”
喻沉著急地拉著李醫生的衣擺:“醫生叔叔,我的老大什麼時候能吃藥?”
李醫生摸了摸他的小胖臉:“我還不知道小少爺到底得了什麼病,所以不能亂吃藥哦。”
喻沉輕聲啜泣,急得聲音都變了:“那老大什麼時候能好呀!他都昏迷了!”
李醫生安撫喻沉:“彆急,小少爺馬上就能好。”
送走李醫生,喻沉淚眼汪汪地守在賀臻床邊,難受得一口飯都吃不下去。
他噘著小嘴,不明白自己的老大身體好好的怎麼突然病了。
感冒生病,不是隻會流鼻涕嗎?
為什麼老大像睡美男一樣一病不起呢?
深夜,李煥陪著喻沉一起睡在賀臻臥室。
喻沉與賀臻擠一個被窩,李煥則在沙發上將就。
淩晨兩點的鐘聲響起。
賀臻忽然睜開眼睛,額頭前布滿虛汗,“喻沉沉!喻沉沉你在哪兒?我媽媽在叫我。”
喻沉今天睡覺很乖,故意打著精神,發誓要守護賀臻到天亮。所以賀臻驚醒時,他一個小鯉魚打挺,就趕緊坐直。
“老大!我在!”
李煥聽到聲音,也急忙趕過來。
“小臻,想喝水嗎?”
賀臻抿著乾燥的嘴唇,眼神空洞:“有人在跟我說話!有人在跟我說話!”
他捂著耳朵,拚命搖動腦袋,似乎想要把這聲音甩開。可無論他怎麼掙紮,那聲音依然纏著他。
有女聲,也有男聲。
喻沉努努嘴,眼淚斷了線地落在棉被上。
李煥摟著掙紮的賀臻,眼神愈發焦灼。明天他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賀老,這件事情不簡單。
折騰到半夜,李煥哄了賀臻很久,他才淺淺睡下。
喻沉抽抽搭搭地坐在床上,大眼睛紅得像隻小兔子。一直到淩晨,他才勉強打上瞌睡。
天一亮,李煥將事情彙報給
賀老。
儘管賀老身體不舒服(),依然乘車趕到白薔莊園。與此同時(),陳醫生拿著診斷結果風風火火趕來。
“什麼!賀臻為什麼會服用這種藥?”賀老聽到陳醫生的彙報後大發雷霆,“能查出服用多久了嗎?”
陳醫生推測:“這種化學成分可以引起亂語、幻聽、幻視。長期服用,人的精神會出現問題。根據小少爺目前的表現,服用時間應該不超過一個月。”
賀老當即大發雷霆:“查!給我去查!”
李煥頷首,緊急調來莊園裡所有保鏢,讓所有工作人員在大廳站成一排,準備接受調查。
喻沉聽到有人給賀臻投毒,害怕地抱著賀臻。他以為這本書裡隻有賀景泰與賀景乘是大壞蛋,沒想到大壞蛋就在自己的家裡。
莊園內,所有人手忙腳亂。
這次徹查非常嚴格,每個人在網上的購藥記錄都被列出,貼身照顧賀臻的傭人也被單獨叫走溝通,後廚等地查得更為嚴苛。
自從半夜鬨過後,賀臻再也沒有醒來。
賀老頭痛欲裂,氣得渾身哆嗦,勢必要把投毒的人揪出來。
他疲憊地望去,發現喻沉一直在抱著賀臻的頭,小腦袋緊緊貼著他。
聽李煥說,喻沉昨天晚上到現在一口飯都沒吃,眼睛都哭腫了。
賀老心裡很酸,也很自責。
都怪他,沒有好好照顧賀臻。
賀景樾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但在遭遇兒子的背叛纏綿病榻後,他將冷落留給了年幼的孫子。
賀臻和賀景樾長得太像了,就連小時候的脾氣秉性都一模一樣。賀臻不願意親近他,他就以磨礪賀臻為借口同樣冷落賀臻。
可他卻沒想過,賀臻隻是個孩子。
賀老眼睛緩緩紅了,朝喻沉說:“孩子,你去吃點飯吧。小臻醒來得很久。”
喻沉委屈地噘著嘴:“爺爺,得多久呀。沉沉想等老大醒來,跟他一起吃,”
賀老聲音略帶哽咽:“爺爺也不知道。”
喻沉將小胖臉埋在枕頭裡,嗚嗚咽咽。被賀老又勸了勸,才扭著小屁股去找吃的。
片刻,李煥和助理向賀老彙報調查結果。
目前,莊園內所有食物和水源都沒有問題,賀臻入口的三餐留樣同樣正常。下一步就是檢驗餐具和日用品。
賀老助理瞧了一眼吃肉腸的喻沉,說出自己的意見:“如果我們想縮小範圍,儘快找到投毒的附著品,可以試試抽喻沉小朋友的血。”
按道理講,賀臻與喻沉同吃同睡,就連營養品都分給喻沉吃,如果有人想投毒,不應該隻有賀臻一人中招。
賀老看向李煥,似乎在詢問他的意見。
“抽我的血!”
喻沉直接擼起小毛衣,露出肉乎乎的小胳膊:“隻要能救老大,沉沉不怕疼!”
賀老很感動:“胖沉沉,謝謝你。”
喻沉嚴肅地抿著嘴,隨醫生叔叔去抽血。
() 很快,檢測結果出來。
喻沉的血液裡沒有任何特殊成分,非常健康。這讓整件事的調查更為明確——專門查找賀臻單獨入口或使用的東西。
這期間,賀臻醒了一次。看到爺爺和喻沉都守在他身邊後,又安心地睡去。
日子就這麼過了兩天。
調查的人終於在賀臻的水杯中發現相同成分。莊園的飲用水都來自同一管道,其他人都沒事,可見是杯子出了問題。
但給賀臻更換杯具後,賀臻的精神並沒有恢複,反而越來越差,輸著液也於事無補。
賀老由於著急上火,一向維持得很好的血壓突然飆升,連夜請來四五位醫生診治。
賀臻生病的消息,一直在被封鎖。事情查明前,賀老對所有兒女都保持著警惕。因此,賀老這回生病,沒有一個兒女探望。
喻沉因為賀臻病情的反複,活生生瘦了三斤,小屁股肉眼可見地癟了下去。
在喬治醫生給賀臻複診時,檢驗結果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經過這幾天的調查,賀臻體內的特殊成分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賀老勃然大怒。
這代表著仍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下毒。
李煥最近幾天不眠不休地照顧賀臻,隻求孩子能趕快恢複健康。當看到檢查結果後,李煥差點崩潰,抱著哭成淚人的喻沉微微哽咽。
“目前隻有一個辦法。”賀老的助理賀衡緩緩說道,“暫時帶小少爺離開這裡,去其他地方靜養吧。身邊最好隻跟著李管家一個人。”
“但…”
這種方法雖然是能讓賀臻儘快得到有效醫治的方法,但終究治標不治本。
喻沉聽後,拿起小書包快跑回家屬樓。他著急忙活地將自己的行李玩具全放進去,唯恐李煥不帶著他。
一邊哭,喻沉一邊拍著自己的小腦袋。
書裡的劇情真的好多啊!
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賀臻究竟是怎麼中毒的。或許是作者沒有描寫,又或者是超出書外的劇情。喻沉顫著小肩膀,嘴裡不停地罵著大壞蛋們。
臥室裡,李煥正在給賀臻收拾行李。當看到門口背著小書包的喻沉後,朝他揮揮手:“沉沉放心,叔叔無論去哪都帶著你。”
喻沉重重點頭,將小書包放下和李煥一起打包賀臻的行李。
他側頭望著日漸消瘦的賀臻,哭啞的嗓子已經說不出話,乾澀得厲害。
走到賀臻麵前,他輕輕摸了摸賀臻的臉頰:“老大,我們一起離開,我會永遠陪著你。”
喻沉越說越難過,抽噎著吸著鼻涕,因為哭得嗓子乾啞,想給自己接一杯水。
房間裡的杯子已經全部被銷毀,喻沉沒轍,打算直接在水管嘴兒底下喝。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在大床的左右兩側,分彆有兩台直飲機。裡麵安裝了過濾芯,能直接從廚房飲水中抽取過來,兩個小孩兒一人一個,半夜喝水特彆方便。
由於喻沉平時喜歡嘴對嘴嘬著喝,賀臻不許喻沉用他的飲水口,喻沉為此還頂嘴來著。但喻沉今天累了,顧不得賀臻立的規矩。他悄悄瞟一眼賀臻,探著身朝賀臻的水龍頭湊去。
小腦袋輕車熟路地斜歪著,喻沉張開嘴,剛要嘬引水龍頭,忽然瞥見細長的水龍頭管道裡側,粘著數不清的白色小顆粒。
喻沉瞪圓眼睛,趕緊摳了摳,七八個類似於藥球的東西立刻骨碌下來。
喻沉的小胖臉陡然掛起幾分嚴肅,急忙捧著這些小藥球去找李煥:“叔叔!這是什麼?我從老大旁邊的水龍頭裡摳出來的!”
“水龍頭?”
正在收拾行李的李煥拿起藥片仔細端詳,目光透著急切:“沉沉!快去告訴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