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接連被李煥催促的賀臻和喻沉,終於回到家,被好一陣嘮叨。
“你們今天怎麼回事?”
先是賀臻一直沒回來,然後喻沉晚飯都沒吃就跑了,怎麼都聯係不上。
“你要再不接電話,我就報警了。”李煥表情凝肅,語氣難得嚴厲,“就算你們是中學生了,離開家裡也必須說一聲。”
“知道啦,爸爸。”喻沉擋在賀臻前麵,承擔所有責怪。
身後的賀臻戴著帽子,始終垂著臉,讓人看不見表情。
“我們錯了,您彆生氣。”喻沉上前插科打諢地賣萌,“讓我的老爸著急了,是我的錯,您明天找個時間揍我。”
李煥又氣又笑,看了眼時間:“快零點了,你們趕緊去洗個澡睡覺。”
“好嘞,老爸晚安。”喻沉牽著賀臻的手匆匆上樓。李煥留在客廳裡,一直目送著他們。他發現,今天的賀臻似乎心情不太好。估計喻沉大晚上跑出去,也跟這件事有關。
青春期的孩子心事多,李煥能理解。
但倆孩子遲遲不回家,真的把他嚇壞了。
…
臥室裡,喻沉站在賀臻麵前,像照顧小朋友的家長,蹲下幫賀臻解開羽絨服的拉鎖。
賀臻情緒已經趨於穩定,垂眸道:“謝謝。”
“跟我客氣什麼,咱們是好哥們。”喻沉朝賀臻做了一個wink,“今天輪到我照顧老大。”
“好哥們?”賀臻神色一頓,喉嚨微微發乾,“你不是想當我的童養媳嗎?”
喻沉忍不住笑了,順著賀臻說道:“行行行,就當你的童養媳。”
賀臻站在原地,任喻沉幫他整理外套,也不說話,就杵在那裡,等喻沉回來。
“老大,去洗澡嗎?”
喻沉比畫著搓澡的動作:“需要我給你搓背嗎?”
賀臻聲音很輕:“喻沉沉。”
喻沉歪頭:“在呐!”
賀臻清明的眼神格外認真:“你真的想,跟我結婚嗎?”
“如果你願意,我當然想了。”喻沉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貼心地幫賀臻找出乾淨內褲,“那老大你先去洗,我再洗。”
“嗯。”賀臻早就渾身冷透。如果不趕緊洗個熱水澡,生病是跑不了的。
賀臻走進浴室後,喻沉在臥室裡忙碌。往常加濕器和熏香都由賀臻負責打開,他犯懶時恨不得連頭發都讓賀臻吹。
今天,他也破天荒勤快一次。在賀臻從浴室出來後,已經準備好一切,被窩都用暖寶寶捂得熱熱的。
折騰好久,兩人才洗完澡躺在床上。
本來他們打算在外頭住一宿,但賀臻沒拿身份證沒辦法辦理入住,李煥又急得差點報警,最終他們選擇乘車回家。
屋裡的燈熄滅。
賀臻牽著喻沉的手,耳膜儘是心臟焦慮的跳動聲。
曾經無數次噩夢讓他反複回憶那場車禍。
他媽媽當年的死狀很慘,為了保護年幼的他,他甚至不被允許見媽媽最後一麵。()
而且,他媽媽死前患有嚴重的抑鬱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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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為是家族遺傳,但如果他爸爸真的偷情,媽媽的抑鬱症一定跟他爸有關係。
“喻沉沉,你為什麼覺得舅舅有問題。”
喻沉:“嗯…我的直覺。老大你呢?肯定也沒全信。”
賀臻剛剛冷靜下來後,重新分析了這些事。
“我舅舅很久沒見我,卻在經過擊劍館時一眼認出了我。當然,也可能是從外公外婆那裡看到了我的近照。但如果真的是從外婆那裡看到的照片,他又怎麼會不知道我和外公外婆聯係的是否密切呢?”
賀臻仔細回憶:“所以,他應該與外公外婆很久沒見麵了。”
“對!”喻沉趁機吹枕頭風,“他好多年沒跟你見麵,有沒有問你最近跟誰住在一起?有沒有關心你的學習情況?”
賀臻搖頭:“沒。”
喻沉:“突然跟你說這麼多大人之間的事,真的很奇怪。”
賀臻:“英國那邊現在應該是下午四點,我已經給護工阿姨發了信息,等兩位老人方便通話,我向他們求證。”
喻沉其實有個疑問。
倘若秦璟謙真是壞人,究竟是受兩位叔叔的指使,還是背後操控者另有其人?
“你準備怎麼問外公外婆呀。”喻沉裹緊被子,腦袋搭在賀臻肩頭,“跟他們提起那些傷心事,會不會刺激到他們?”
賀臻:“所以我打算先避開我媽媽的話題,專門問問舅舅。”
喻沉表示讚同:“可以。”
窗外的月色已經下沉。
今天濕度高,陰濕寒冷的天氣讓喻沉胸腔前的刀口隱隱作痛。
這是做手術的老毛病,估計得跟一輩子。
喻沉怕賀臻擔心,沒敢吱聲。自己在被窩裡揉了揉,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喻沉沉。”賀臻聲音很輕,隨著屋內淡淡的梔子花香氣,逐漸彌散。
“嗯?”喻沉困了,迷迷糊糊應道。
“我媽媽有抑鬱症,外公也有。”賀臻聲線輕顫,坦白著一件他不願意麵對的事。
“我好像也有一點問題。”
這件事,大概是在五年級時被賀臻發現的。
有一天他學習外文期刊,無意中看到喬治醫生的專訪介紹,才知道他竟然是哈佛醫學院的教授,主攻兒童心理疾病治療。
結合三年級那場大病,賀臻悄悄潛入家裡的文件庫,在保險箱內找到了自己從小到大的病曆。
保險箱的密碼他起初並不知道,借著玩捉迷藏的名義,追著李煥進來過幾次,慢慢也就記全了。
這件事,他一直沒跟喻沉說。
他擔心喻沉去網上搜索相關信息,輕信彆人的誇張言論,從而遠離他。
“你才沒有問題。”喻沉張著哈欠,翻身滾進賀臻的懷裡,“老大,
() 你不要胡思亂想。這樣更容易心情變差(),乖乖睡覺好嗎?
賀臻思緒仍然緊張?(),問出自己最在意的問題:“喻沉沉,如果我有問題,你會不會離開我。”
喻沉闔著眼,細細軟軟的聲音帶著困意:“不會的,我發誓。隻要有我在,我會保證你每天都開開心心,吃嘛嘛香。”
賀臻仍然不確定:“那你會永遠陪著我嗎?”
“當然啊,我可是你的童養媳。”喻沉小臉蹭著賀臻的頸窩,儘量尋找熱源,“老大,我們睡覺。”
“嗯。”賀臻蒼白的臉恢複一些血色,緊張的心弦逐漸放鬆。
他確實想和喻沉當一輩子的好兄弟。
但喻沉想娶他或者嫁給他,他沒有意見。
反正今後無論怎樣,兩人都不會分開。
…
第二天晚上八點,賀臻收到遠在英國外婆的連線。外婆的病情相比於外公症狀要輕,腿腳比較嚴重,說話雖然慢一些,但能說清楚。
賀臻先是問候了兩位老人家的身體,隨後問道:“外婆,璟謙舅舅最近有聯係您嗎?”
外婆點頭:“有的。璟謙不久前,特意過來看我們。我們經營的農場出現一些問題,是他幫我們解決的。”
喻沉也在旁邊聽著,皺了皺眉。
這跟他預想的不太一樣。
“這樣。”賀臻陷入較長時間的沉默,“那您有沒有把我的照片給舅舅看?”
“你的照片?”外婆咳嗽兩聲,認真回憶:“璟謙沒看,但他問了問你的近況。”
賀臻與喻沉對視一眼,不知接下來該怎麼回應外婆。
繼續問的話,勢必會問到他媽媽的事。
“外婆…”賀臻鼓起勇氣,深深呼了一口氣,“我想向您問問我爸的事。”
提起賀景樾,外婆情緒明顯湧上一絲厭惡,帶著病氣的雙眸泛著恨意。
“你爸那個混賬!”
外婆劇烈地咳嗽:“他不配當爸爸,更不配當丈夫!”
“外婆,您彆激動。”賀臻望向喻沉,希望喻沉能幫他出個主意。
“奶奶好!”喻沉突然出鏡,漂亮白皙的小臉湊到鏡頭裡,乖巧地跟老人家打招呼:“我是賀臻的好朋友,您的身體有沒有好點呀?”
外婆看到鏡頭裡突然出現一個漂亮的男孩兒,仔細回憶:“哦,你好。你是沉沉吧?”
外婆雖然跟賀臻通話的頻率不高,但這麼多年,也是知道有一個叫喻沉的小孩兒陪在賀臻身邊。
“是的,奶奶居然認識我!我太榮幸了。”喻沉很高興,親和活潑的性格非常討老人家喜歡。
外婆表情微微緩和,帶上微笑:“小臻總是和我提起你。”
“嘿嘿,我們倆是好朋友。”喻沉撓撓頭,頂著紅撲撲的臉問:“奶奶,我們想問您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很重要,哥哥昨天傷心很久。”
外婆聽到這番話,目光關切:“小臻怎麼了?”
() 喻沉:“但您能答應我們,不把這件事告訴彆人嗎?尤其是璟謙舅舅。”
“璟謙?這件事跟他有關係?”在外婆的心中,秦璟謙一直是一個細心穩重的小輩兒,不但孝順溫柔,而且責任心很強。
喻沉戳了戳賀臻的手,示意他說。
賀臻組織語言,將昨天發生的事告訴了外婆。
外婆聽完,略帶沉思:“小臻,你年紀小,這些事我本來不想跟你多說的。”
賀臻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您說吧,我可以承受。”
喻沉在這時,悄悄握住賀臻的手。
外婆喝了口水,講起那些陳年舊事。
原來,當年賀峰集團能在海外市場大獲成功,確實依靠了秦家在英國的人脈。秦雲薔嫁給賀景樾後,雖然堅守著做藝術家的夢想,但為了丈夫的事業,還是陪他征戰商海,一點點拓展賀峰集團在國際市場的人脈,取得了不俗的成績。
秦家四代,在海外華人圈影響強大。正是憑借著秦家的名頭,賀景樾才能如此順利。
賀景樾當年15歲被送去英國讀書,與秦雲薔就讀的是同一所高中,後麵又一起考入劍橋大學,大一時相戀,大三結的婚。
婚後,賀景樾與秦雲薔非常恩愛,一度成為朋友們豔羨的模範夫妻。夫妻倆畢業後,回國就職於賀峰集團,為集團的發展立下汗馬功勞。
賀老對這個兒媳婦非常滿意,為了感謝親家的幫襯,在賀峰集團上市時,贈予10%的股份給賀臻外公外婆,10%的股份給賀景樾夫妻。剩下的10百分之打算留給夫妻倆未來的孩子。
好景不長。
在秦雲薔生下賀臻的第一年,患上嚴重的產後抑鬱症。這個時間,正是賀景樾發展的關鍵時期。他為了在三個兒子中脫穎而出,瘋狂工作,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成績,卻忽略了妻子的病情,導致秦雲薔的抑鬱症一再加重。
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賀臻三歲那年。
賀景樾的高中初戀學成回國,因為一次拍攝意外走紅,成了大明星,並且創建了屬於自己的服帽品牌。賀景樾為了表達支持,購入一條名為“遺憾”的項鏈。秦雲薔發現後,心灰意冷,提出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