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幫喻沉拉著行李,默默跟在兩人身後。
他加入賀家的安保隊伍已有三年,還是頭一次見到跟傭人兒子關係這麼好的豪門少爺。
本來這次賀臻來京市不用他跟著,但今天下午賀老臨時起意,讓他送喻沉來京,負責保護喻沉的安全。
他很好奇,賀家為什麼對這個孩子這麼好?再看這孩子平時的吃穿用度,比不少富二代過得都滋潤。
踏進賀臻的房間,喻沉當即驚喜地歎了一聲。
這裡的風格跟普通酒店不同,帶著濃濃的文化古韻,尤其是那一整麵落地窗,從裡往外望去,將雄偉壯觀的景山公園和故宮博物院儘收眼底。
“老大!那是故宮嗎?”
喻沉興奮地扒著窗:“這裡離得好近,居然能看得這麼清楚。”
賀臻眼底含著笑,幫他將背後的書包取下:“嗯,明天我們可以去轉轉。”
喻沉開玩笑道:“我這算不算小土鱉進京了?”
賀臻沒說話,坐在沙發上靜靜打量著他。
喻沉被他盯得不太自在,垂眸不自在地摳手:“爺爺怕你孤單,非要讓我來陪你。今天放學早,我直接去的機場。”
賀臻知道喻沉的話有水分,故意道:“爺爺也是,我現在給他打個電話。你好不容易休個周末,怎麼能麻煩你來陪我?”
說完,他調出賀老的聯係方式。
“哎——”喻沉急了,匆匆湊過去跟賀臻奪手機,賀臻拿著手機的左手故意避開喻沉,另一隻手則捉住喻沉的手,將他拉到自己身邊。
“你彆給爺爺打電話,爺爺都休息了。”喻沉嘟囔,“你一點都不知道體貼老人。”
見喻沉還嘴硬,賀臻輕輕勾唇:“那我給爺爺發信息,他明天早晨起來就看見了。”
“你現在怎麼這麼較真?”喻沉氣成河豚,雙手抱臂,氣鼓鼓地背對賀臻,“是我自己想來陪你行了吧?”
“早知道你這樣,我不來了。”
喻沉又羞又氣,跑到落地窗前留給賀臻一個背影,“我還不是擔心你自己玩兒寂寞嗎?換成彆人,我都不搭理。”
賀臻唇邊湧起笑,朝喻沉走來:“喻沉沉——”
“你討厭。”喻沉打斷他,朝另一邊躲去,濃黑的睫毛羞赧地垂下,“你來這裡考試,都不提前告訴我,一點都不夠意思。虧我還把你當成老大。”
喻沉因為來的太急,還穿著校服。
這件校服在他身上略顯寬鬆,衣擺垂至屁股,像極了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再加上纖細的肩膀氣得輕顫,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我也是臨時知道的,本來是下周五。”
賀臻端起剛洗好的草莓來到喻沉身邊,幫他挑了一顆最紅最大的草莓:“小少爺,彆生氣了,吃點水果可以嗎?”
喻沉本想拒絕,但看見鮮紅的草莓後,小巧的喉結滾了滾,不爭氣地屈服於美食下,咬了一小口草莓尖。
賀臻盯著剩下的草莓(),倚在落地窗前?()_[((),將剩下的放在嘴裡。
一瞬間,喻沉熱度擴散至臉頰,明亮的眼睛變得拘謹起來。
草莓很甜,汁水也多。
但肯定草莓尖更好吃吧。
喻沉渴了,目光又悄悄落到賀臻手裡的盤子上。賀臻心領神會,再次遞給他一顆草莓:“給你。”
喻沉還是如剛才那般,隻吃了草莓尖,把草莓屁股留給賀臻。
他鼓著腮幫子慢慢嚼著,像隻小鬆鼠,悄悄觀察著賀臻的神色。
賀臻並不嫌棄他,第二顆草莓也送入口中。
喻沉臉上的熱度已經蔓延至耳廓,他從小就懂得察言觀色,見賀臻今天這麼好欺負,乾脆厚著臉皮將整盤草莓尖尖全部吃掉。
賀臻注視著喻沉略帶狡黠的壞笑,嗓音低沉:“今天怎麼這麼挑食?”
“我不愛吃草莓屁股。”喻沉把盤子推到賀臻胸前,意圖再明顯不過。
賀臻雖然已經吃了晚飯,但還是照單全收。沒過一會兒,將剩下的草莓全部解決。
喻沉很滿意賀臻的反應,氣也消了大半。他打量著整間屋子的陳設,問:“賀臻臻,我在哪裡洗澡?”
賀臻撂下盤子,屈著長腿靠著玻璃:“你叫我什麼?”
喻沉有點慫,小聲嘀咕:“叫的老大。”
賀臻淺褐色的眸子緊緊盯著喻沉因害怕縮起來的脖子,心中不免奇怪,喻沉是怎麼做到剛才還牛氣哄哄,幾秒鐘後又突然慫下來,越看越可憐的?
“在你的左側。”
“我去洗澡了。”
喻沉從行李箱裡取出睡衣,回頭問賀臻:“我們晚上有安排嗎?”
賀臻問:“你吃飯了嗎?”
提起這件事,喻沉更委屈了。
飛機餐一點都不好吃,他厚著臉皮跟空姐要了兩份飯,才勉強吃個半飽。
“沒。”
喻沉掀起校服,露出白花花的肚皮:“你看,癟的。”
賀臻立即避開視線,不免笑道:“倒不用這麼證明。”
喻沉來了精神,放下睡衣朝賀臻跑來:“你要帶我去吃好吃的嗎?”
賀臻點頭:“可以。”
喻沉開始絮叨:“我們從機場過來時,查了查攻略,這邊胡同裡有很多寶藏美食。”
望著那雙亮晶晶的月牙眼,賀臻心神一動,抬起手落在喻沉的耳畔,輕輕揉著他的耳朵。
喻沉有些癢,整個心弦驟然繃緊。
自從兩人分開睡後,好像再也沒這麼親昵。
喻沉垂眸,略帶潮濕的眼睫緊張地輕顫。
“行,我們走。”
賀臻收回手,開始幫喻沉挑衣服:“現在夜間溫度五六度,跟我們那裡的冬天差不多,你今晚穿的衣服薄,換個厚的。”
喻沉“哦”了一聲,坐在沙發上心虛地盯著賀臻。
“叔叔沒看天氣預報嗎?”賀臻翻
() 了很久,都沒在喻沉的行李箱裡看見厚衣服,“你這麼出去,肯定冷。”
“我爸可能…忘了。”喻沉撓撓耳朵,緊張地扭頭,唯恐被賀臻發現端倪。
他爸做事那麼細致的人怎麼可能不看天氣預報?是他覺得這裡不可能這麼冷,為了臭美,將厚衣服挑出去,換成自己喜歡的春秋套裝。
賀臻皺了皺眉:“算了,你先穿我的。明天去商場,我帶你買幾件厚衣服。”
“其實不用…”喻沉走到賀臻的行李箱前,蹲下開始自己挑衣服,“我套上你的衣服就行。”
“我的衣服你穿著大,不保暖。”賀臻態度比較嚴肅,經過對比幫喻沉套上一件加絨的衛衣,雖然大了些,但至少比凍感冒強。
“叔叔比較忙,有時候不能事無巨細幫你準備,你自己得想著點。”
喻沉聽著賀臻唐僧似的教育,配合地點著頭,雙手輕輕抓著賀臻的衣服,心情奇異般的愉悅。
自從長大後,他再也沒穿過賀臻的衣服。
其實他一直很奇怪,為什麼兩人的衣服明明都是在一個地方清洗,賀臻的衣服就有股不一樣的薄荷香呢?
他嗅了嗅,彎起眼睛得逞地笑了。
他早就想穿了。
確定好要去的餐廳,離開屋前喻沉悄悄問:“我們用不用跟保鏢說一聲?”
賀臻:“不用,省得他們跟著我們,餐廳就在附近五百米處,走路幾分鐘就到。”
喻沉偷笑:“那我們輕點。”
為了將關門聲降到最低,喻沉彎著腰,躡手躡腳地將門輕輕撞上,表情極為豐富,逗得賀臻忍俊不禁。
在門成功關上後,兩人踮著腳,靜悄悄地踩著地毯,直到上了電梯,才相視一笑。
喻沉呼吸著外麵的空氣,渾身帶著許久不見的放鬆。他們將有整個周末的時間可以出去玩兒,對於學習任務繁重的他們是難得的機會。
走在蜿蜒曲折的胡同裡,喻沉甩著袖子步伐輕快,無論瞅哪裡都覺得新鮮。
賀臻跟在喻沉身邊,實在看不下去,捉住喻沉的手幫他將袖子挽起,最後,順勢牽起喻沉的手緊緊扣住。
喻沉怔了一下,虛蜷著手,用力屏住呼吸。
賀臻察覺到喻沉緋紅的耳垂,薄唇輕啟:“害怕嗎?”
“嗯?不害怕啊。”喻沉聲音糯糯的。
“這裡這麼黑,路又不好走,我以為你會害怕。”
“有你在,我當然不怕。”
狹窄的胡同巷子,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天。
夜越深溫度越涼。
喻沉走著走著朝賀臻靠過去,蹭著他的胳膊:“老大,我冷。”
這句話很輕,帶著點撒嬌。就像小貓一樣,淺淺地撓著賀臻的心臟。
他猶豫片刻,抬起修長的胳膊,將喻沉擁入懷中。
喻沉側臉貼著賀臻的衣服,燙燙的,但是很舒服。
兩人走的速度又慢了些。
賀臻手掌覆在喻沉的肩前,悄悄攏緊了些:“還冷的話,我把衣服給你。”
“不冷。”喻沉汲取著屬於賀臻的味道,聲音黏黏的:“正合適。”
賀臻指尖微動,將懷裡纖細的少年抱得更緊,像要嵌在懷裡一般。
原本十分鐘的路程被兩人生生走了半小時。
來到餐館門口,喻沉整張臉紅得滴血。
這間四合院麵積很大,算是當地有名的私房菜,每天接待的客人不多,幾乎都是熟客。
見客人是兩位年紀不大的少年,老板笑嗬嗬道:“想吃什麼?”
賀臻把菜單遞給喻沉:“您這裡的特色菜都幫我們上一下。”
“你們吃不完。”老板盯著兩位漂亮的少年,覺得好奇:“你們是來旅遊的吧?”
喻沉好奇地笑了笑:“您怎麼知道?”
按道理講,他們的普通話應該非常標準才對。
“一般長得俊俏清秀的男孩兒,南方孩子居多。”老板大方地送給他們兩道特色菜,“你們彆點太多,否則吃不完。”
賀臻點頭道謝,根據喻沉的攻略,點了一些當地聞名的特色小吃,比如烤鴨、豆汁、炒肝之類的。
喻沉餓了,簡單洗個手,夾起老板送的驢打滾往嘴裡塞,黃豆麵粘的嘴邊到處都是。
“老大,真好吃。”
喻沉彎著眼睛,三兩口乾掉一個。
賀臻不餓,給自己倒了杯大麥茶,托著腮靜靜地望著喻沉。
老板的話提醒了賀臻。
他發現喻沉最近好像高了不少,眉眼逐漸長開,五官愈發明豔精致,氣質也變了。
小時候的喻沉無疑是可愛的。
現在的喻沉,像是那耀眼溫柔的月亮,站在那裡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喻沉發現了賀臻的入神,以為是因為自己沒給賀臻留驢打滾,弱弱地將最後兩塊放了回去,“你吃,我給你留的。”
他舔了舔指尖的黃豆麵,委委屈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