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沉不停地皺眉:“你不生氣嗎?”
換作以前的賀臻,一定會生悶氣。
“這有什麼可生氣的?”賀臻帶他選了很多種甜品和小吃,帶他來到二層安靜的露台,“這裡環境怎麼樣?”
喻沉捧著小蛋糕,心事重重地點頭:“挺好的。”
賀臻帶著他坐下,抬起掌心幫喻沉整理耳鬢的碎發:“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是我不好,一直沒坦白我們的事。”
“不怪你,你也沒辦法。”喻沉眉頭緊鎖,仿佛承載著沉重的負擔,“我們慢慢來。”
“沉沉,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賀臻神色愧疚,“本來答應陪你去美國轉轉,但那段時間公司有些急事。機票和酒店我都訂好了,如果取消也浪費,我幫叔叔申請簽證,讓他帶你去轉轉可以嗎?”
“啊——”喻沉放下甜品,雙手緊緊握在一起,“你不陪我去了嗎?”
喻沉耷拉著眼睛,心情顯然更差了些。
“對不起,那件事我實在推不開。”賀臻起身,輕輕蹲在喻沉腿前,“這樣吧,如果我能早點處理完,就去找你行嗎?”
喻沉眼神中透著淡淡的
失望:“那好吧。”
“這次算我的。我向你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等寒假到了,帶你去周遊各國行不行?”
“去各國玩?”喻沉翹起唇,“你有時間嗎?”
“絕對有,我發誓。”賀臻言辭懇切,捧著喻沉的臉,“等你回來,我給你準備驚喜。”
喻沉很好哄,心情逐漸好了起來。
不過,楊長青的事依舊壓在他心頭,讓他喘不過氣。
思來想去,他決定向賀臻坦白。
“老大,那個楊長青,好像是壞人。”
“他?”賀臻反問,“為什麼這麼說?”
喻沉隨意編了個理由:“剛剛他去接電話,我不小心聽見他說什麼引誘你入局,他們就能掙很多錢。”
這次,賀臻認真思考喻沉的話。
楊長青這個人他並沒有接觸過,為什麼突然要給他設局?
難不成,是跟董事會的人暗中勾結?
“老大。”喻沉不確定地望著賀臻,委屈嘟囔:“你在想什麼?是不是懷疑,我聽錯了?我覺得無論我聽沒聽錯,你提防著他,也是對的。”
“你說得對。”賀臻捏了捏喻沉的耳朵,“你這麼聰明,怎麼可能聽錯?我暗中查查他,再做打算。”
“嗯嗯!”見事情如此順利地解決,喻沉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他恢複食欲,挑選幾款喜歡的甜品認真品嘗。
賀臻略帶沉思,輕輕刮了刮喻沉的鼻子。
漆黑的視線透過玻璃窗,落在二層休息區的賓客身上。
他神色幾番變換,試圖從中捋出楊長青和董事會之間的關係,眼眸中掛著難以辨識的躊躇之色。
“老大,你嘗一口車厘子蛋糕。”
喻沉喂給賀臻一口,剩下的自己吞掉。
賀臻盯著喻沉笑眯眯的模樣,聲線溫柔:“吃慢點。”
喻沉頻頻點頭:“好。”
…
又過了幾日,喻沉期末考結束,收拾行李和李煥來到國際機場。
對於本次的旅行,李煥非常期待。早些年他跟著賀老南征北戰,雖然去過很多國家,卻從來沒好好轉轉。
聽喻沉說,賀臻安排的行程豐富有趣,他自稱沾了賀臻的光,興致勃勃地帶著喻沉登機。
賀臻因為臨時有會沒辦法送喻沉,便派賀衡去安排具體的事,回來跟他彙報。
得知喻沉的飛機起飛時,他正在聽部門彙報,思緒控製不住地變得紛亂。
指尖輕輕攥緊文件,他打起精神,毫無表情的神色中,浮現起難以掩飾的破釜沉舟。
下一次,他想讓喻沉光明正大地和他跳舞。
…
當天,他一粒飯未進。
賀衡問他,他隻說身體不舒服,胃疼。
晚上睡覺,他會將臥室空調冷氣開到最足,儘管目前的天氣溫度並不算太高。
就這樣,持續了三天。他除了喝水
,一口飯都沒吃。
晨會時,見賀臻身體疲憊虛弱,賀衡在測過體溫後,趕緊帶他去醫院。
一小時後,賀老匆匆趕來病房。
在聽醫生彙報病情時,賀老很著急,雖然醫生說賀臻隻是胃炎,多半是飲食不規律,心情焦慮造成的,但他依然不放心,迫不及待地請來中醫幫賀臻調理身體。
賀臻臉色蒼白,安靜地靠在床前。
在醫生說完後,他神情麻木地看向賀老:“爺爺,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賀老趕緊打發其他人離開,輪椅輕輕靠近病床:“小臻,什麼事這麼正式?”
賀臻撐著疲憊的身體下床,麵對賀老詫異之色,輕輕跪下。
賀老神色陷入一瞬的凝滯。
“小臻,你這——”
賀臻虛弱的眉眼間,流轉著淡淡的無力和悲傷:“爺爺,我長這麼大,從來沒向您要過什麼。最近,我遇見一件事,想請您幫幫我。”
賀老悚然一驚,眉宇間的疑惑漸漸濃重:“什麼事?難不成你把公司賣了?”
在賀老的印象中,除非賀臻把整個集團賠掉,不然沒有任何事會讓賀臻跪著求他。
賀臻搖頭,薄唇泛白:“我愛上一個人,跟他表白後,他拒絕了我,還一直躲著我。這兩天,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我們之間的關係。他還說,如果我再糾纏他,就再也不理我了。”
賀老越聽越迷惑:“感情上的事?你先起來,告訴我是誰家姑娘。”
因為發燒,賀臻臉上滲出一層虛汗:“爺爺,您能幫幫我嗎?我真的很喜歡他。”
賀老被賀臻氣笑。在他看來,因為感情的事被氣病,純屬幼稚行為。
“小臻啊,你先起來,地上涼。”賀老抬手扶他,“我孫子可真沒出息,居然因為追不到女孩傷心的病了。”
“不過,我也能理解。”
賀老知道,賀臻還年輕,正是向往愛情的年紀。因為愛情失智,倒也正常。
賀臻沒有起來,依舊撐著跪在地上。
“爺爺,我喜歡的人是喻沉。這輩子,除了他我不會再喜歡任何人。前幾天,我跟他表白了。他很害怕,一直躲著不見我。”
賀臻扶著床沿,輕輕咳嗽:“他說一直把我當成家人,對我從來沒有其他想法。我說不清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或許從高中,或者更早。”
賀臻眼裡染上一層淡淡的偏執:“爺爺,您說我對他這麼好,他為什麼不能跟我在一起?我想,如果您親自出麵,向他跟李煥叔叔施加壓力,他會不會就會聽您的,願意跟我——”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賀臻小幅度踉蹌一下,嘴角逸出一絲血跡。
賀衡聽見裡麵的動靜,站在門外緊緊鎖眉。
看來賀臻這是坦白了?
病房裡,賀老怒不可遏,泛疼的掌心輕輕顫著:“我看你是瘋了。你居然讓我挾恩圖報?”
賀臻強撐著虛弱的身體,低頭認罰:“爺爺,您怎麼說我都行,彆氣壞身子。”
此刻的賀老無比失望:“人家喻沉不喜歡你!你死纏著人家也就算了,居然還想讓我朝李煥施壓,活生生把人家兒L子也變成同性戀!從小我是怎麼教你的?利用強權讓人家兒L子跟你在一起,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無恥嗎!”
賀老實在氣惱,抄起拐杖狠狠朝賀臻的後背輪去。
賀臻悶哼一聲,額頭的汗密密麻麻地滲出來。
“你這樣,是真的喜歡喻沉嗎?你逼迫喻沉跟你在一起,不覺得喻沉很無辜很可憐嗎!”
賀老氣紅了眼,忍著心痛又用拐杖狠狠給了賀臻一下。
賀臻略帶狼狽,發絲淩亂地擋著他的額頭。
溫熱的汗液落在眼睛裡,他暗自慶幸,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至少,這件事喻沉變成了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