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醫院,賀老情緒恍惚,眼含複雜地望著天空,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對於賀臻來說是對是錯。
他沙啞地咳嗽著,聲線疲憊且無奈:“小臻的傷總不好不是辦法,你去蘇州找趟趙院長,讓他給小臻調一些治療跌打損傷的藥。”
賀衡幫賀老蓋好腿,輕輕一笑:“好。”
“你笑什麼?”賀老眼神半遮半掩,“笑我終於向他服軟了?”
賀衡解釋:“笑您還是舍不得小臻受傷。”
賀老眉頭緊鎖:“他跟他爸一樣執拗。”
賀衡補充:“他雖然執拗,但永遠不會離開您。”
“未來的事,誰說得準。”賀老說著氣話,“不過確實比他爸強太多。”
賀衡猶豫,試探地提:“我聽說三少爺——”
“他回國了?”提起賀景樾,賀老雖然心灰意冷,但情緒已沒當初那麼激動,“是不是給那個女人投資電影失敗了,灰溜溜回來了?”
賀衡:“我查了,三少爺的電影公司確實經營得不太好,回國原因未知,來看看您和小臻也是有可能的。”
“十六年不回來,偏偏這時回來。”賀老滿眼嘲弄,“估計是沒想到,我會把位置給二十歲的孩子。”
賀衡沒說話,心裡也很奇怪。
“讓人看緊點小臻,彆讓他爸打擾到他。”賀老很擔心賀臻因為賀景樾的事產生不好的情緒,那天賀衡給他看的病曆,把他嚇到了。
“對了,賀峰集團也彆讓他登門。”
賀衡眼眸忐忑:“您確定——”
“確定。”賀老打斷他,“他這次回來,目的不純,彆怪我防著他。”
賀衡頷首:“收到。”
…
美國南部,陽光正好。
距離喻沉的路途結束時間,還有四天。
上午,喻沉正裹著被子賴床,突然被賀臻的電話叫醒。
他斂著惺忪的睡眼,語氣慵懶:“我親愛的老大,你找我有什麼事?”
聽著對麵輕快活潑的聲音,賀臻緩緩挑起一個笑容:“沉沉,我有個好消息想要跟你分享。”
爺爺同意他追求喻沉這件事,他本來打算等將玩偶裡的戒指取出來時一起說,但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跟喻沉分享這件喜事。
喻沉有心電感應一般坐起來,明亮的眼睛迸發著期待:“什麼事!你快說!”
賀臻唇角微揚:“爺爺他,同意我們了。”
“真的假的——”喻沉欣喜若狂,眼神閃爍著難以置信的興奮,“他同意了?一點沒生氣?”
“嗯。”賀臻隱瞞一部分事實,語氣輕鬆:“但是賀衡跟我勸了他很久。”
“太好了!”喻沉站在床上,興奮地打滾兒,引得客廳的李煥好奇地笑了笑。
這歡呼聲,比當年喻沉保送複大都要響亮。
“那、那我應該怎麼做?”喻沉挑眉,雙眼得意且驕傲,“我回
國後,是不是得跟你一起登門拜訪?我記得人家說,正式拜訪長輩,要買一些禮物啊,水果啊之類的。我現在就回國,跟你一起去找爺爺道謝。”
賀臻靠在病床前,眼眸綻著光:“胖沉沉禮節懂得挺多。”
喻沉語氣傲嬌:“當然了。”
“不過,我說的是我想追求你。爺爺現在還不知道,我們在一起。”賀臻道出實情,準備先穩住喻沉。
“啊,你這麼說的。”喻沉斂起笑意,腦袋突然有些亂。
“所以,你需要配合我,讓我追求你一段時間。”賀臻儘管很想念喻沉,礙於身上的傷,還是希望喻沉能晚點回國。“你先彆著急,我聽導遊說你還有幾個地方沒有玩過,我想,你跟叔叔多玩幾天再回來,下周也不遲。”
“可是今天才周一。”喻沉握著電話,心裡油然而生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他咬著唇,糾結很久才問:“老大,你為什麼這麼說。”
“胖沉沉。”賀臻語氣故作氣惱,“我現在確實是追求者的身份,你還沒有給我轉正呢,你忘了?”
“啊…”喻沉微微擰眉,“我忘了給你轉正了。”
“所以我這麼說也沒毛病。”賀臻寬慰他,“無論我怎麼說想表達的都是一個意思,目的達到了就行,不是嗎?”
“你說的,有道理。”喻沉還是覺得怪怪的,“老大,你這麼說,是不是生氣我還沒給你轉正的事?我是真忘了。而且咱們倆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我以為不用口頭轉正。”
賀臻笑了下:“儀式感還是得有的。”
喻沉心繃得緊緊的,翹起笑意:“那我現在給你轉正,讓你當我的男朋友。”
賀臻意外地怔住,隨後溫聲回:“謝謝你,男朋友。”
喻沉心頭滾燙一片,將臉緊緊埋在枕頭裡,半遮著語氣裡的害羞:“那我去吃飯了,男朋友。”
賀臻:“好,我準備休息了。”
…
掛下電話,喻沉哼著小曲兒,心跳越來越快。
這麼重要的事,居然輕而易舉解決了?
也不知道賀臻是怎麼說服爺爺的。
喻沉刷著牙,朝鏡子裡傻笑。
不過,賀臻竟然這麼老實?
他們倆都為愛鼓掌了,賀臻居然還在惦記著沒有轉正的事,這麼執著莫名的儀式感嗎?
喻沉吐著泡泡,笑眼彎起。
突然——
喻沉心頭浮現另一種猜測。
賀臻這麼聰明,怎麼會覺得自己沒有轉正?
既然已經有勇氣跟爺爺挑明關係,一步到位不是更好嗎?
賀臻心思那麼縝密的人,不怕爺爺聽說他們倆還沒在一起,棒打鴛鴦嗎?
畢竟僅僅在曖昧期,還是可以挽回的。
喻沉僵硬地將漱口杯撂下,心中疑雲越來越重。
賀臻不會為了撇清他故意這麼說,好造成自己單相思的假象吧?
喻沉又想起,那幾
日賀臻故意不接視頻。
是不是跟爺爺的談判並不順利,用節食之類的威脅,所以才不敢讓自己見到他。
喻沉下意識摸了下胸前的戒指,焦灼的眼神漸漸堅定,看向自己的行李箱。
他的預感告訴他,事情沒這麼簡單。
可能賀臻隻是為了讓他安心才故意這麼說。
興許賀臻還在獨自絕食鬥爭呢。
喻沉雙眉緊鎖,有了一個決定。
…
第二天早晨,賀臻照常上班。昨天賀衡給他帶來特效藥,治療皮外傷非常有用。今天起床,他的狀態好了許多,嘴角的淤青幾乎已經散開,坐著也沒那麼難受了。
不過,剛去辦公室,他便收到一個不太好的消息。原隸屬於林總管轄的幾個海外貿易部門,今早集體向人事部提出離職。
“賀總,我們…怎麼辦?”今天賀衡不在,賀臻的助理有些慌張,害怕賀臻動怒。
“集體離職?這不挺好?”賀臻瀏覽著這些名單,“省得賠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