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樹下,容落雲一身紅衣,沾著點點花瓣。
瞧見他,本就緩慢的腳步恇怯不前,藏著份驚慌。
霍臨風邁步走近,拋卻瀟灑,近至對方麵前才停,哪裡還無畏。“穿得像要成親。”一張口,更遑論冷漠,“來嫁我的麼?”
容落雲難堪得想撞樹,道:“老三說穿紅色吉利。”
霍臨風便問:“將軍府觸你的黴頭麼,為何要討吉利?”此話尖銳又刻薄,張牙舞爪地掩蓋背後的委屈。
然而隻刺這一句,話鋒陡地一變:“怎會受傷?”
容落雲答:“練功走神,師父教訓。”
霍臨風好多問題:“走神時想什麼?”想下一次如何騙他,還是想擒龍陣、行雲流水陣?他默默腹誹著,而容落雲小聲說:“……想你。”
恰好風來花落,淨是些摧殘理智的光景。
霍臨風俯身探手,把容落雲打橫抱了,一路惹眼地回到主苑。丫鬟瞠目,小廝結舌,澆水的花匠弄濕了布鞋。
幸好容落雲穿紅,瞧不出生暈的臉色。進入臥房,他被輕巧地擱在床上,見對方起身便緊緊抓住。“彆走。”他仰臉看著霍臨風,“我、我渾身疼。”
霍臨風問:“擦點藥酒?”
容落雲忙不迭地點頭,扯繩結,撩搭衽,聽話地脫掉外袍。待脫得僅剩裡衣,卻見對方坐到榻邊去了,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
他說:“我好了。”
霍臨風“嗯”一聲,喚來一名小廝。
容落雲這才明白,晨時忍而不發,眼下在置氣呢。他心虛理虧,本就是來求和的,於是對小廝說:“不必勞煩,我自己便好。”
等小廝離開,房中隻他們兩人。他切切地望一眼榻邊,然後默默擦藥,冰涼的藥酒倒入手心,撩開衣角先敷一敷小腹。
不知何時,沒綁緊的紗帳散開。
霍臨風端坐著,猶如升堂斷案的大老爺,目光飄向犯人那邊。
朦朧紗帳後,那犯錯的東西垂著腦袋,一手撩衣裳,一手揉肚皮。揉完肚皮再倒些藥酒,探入前襟撫弄肩膀,時而輕,時而重,癢了就哼哼,痛了也哼哼。
擦完前頭,容落雲卷起褲腿,開始擦拭腿上的傷痕。雙膝磕碰成青色,他用力揉揉,因疼痛而蜷縮起腳趾。
手上動作著,腦袋情不自禁地偏過去,悄悄瞄向小榻。
霍臨風倏地閉目,險些被撞破,弄得他心臟怦怦直跳。過去好一會兒,他睜開眼睛看過去,那人已經擦完腿了。
正擰巴著,衣衫半褪地揉腰。
他自以為冷酷地盯著,殊不知眼中冒起火來。深吸一口氣,藥味兒充斥鼻間,仿佛一股性烈的熏香。
容落雲渾然不覺,反手擦藥,很快便精疲力儘。他忍不住猜想,擦完之後該怎麼辦?不會攆他走罷?不行,那豈不是白跑一趟……
他撩開薄紗,攥緊藥瓶下了床。
一步步踱至榻邊,拘謹地立著,鼓起勇氣遞上藥瓶。“後背夠不著,你幫幫我罷。”容落雲說,像薄臉皮求人辦事。
霍臨風接住:“轉過去。”
容落雲聽令轉過去,忽然後腰一熱,霍臨風的手掌探進衣中。那掌心潮濕而溫暖,順著腰向上爬,漸漸摩挲至後心。
他猶如被捋毛的山貓,繃著身體不敢動彈。
蔓延到肩胛骨,霍臨風觸及密密麻麻的傷痕,一道道呈腫起狀態。姓段的真夠狠心,走神而已,竟然把人教訓成這般。
他問:“怎麼打的?”
沒料到對方主動說話,容落雲趕忙答:“藤條抽的!”
霍臨風蹙眉,怎還挺得趣兒似的。多倒些藥酒捂熱,將大片痕跡仔細揉好,他抽出手:“行了。”說罷卻見容落雲不動,於是重複一遍,“擦完了。”
一陣靜默,容落雲小聲說:“還有。”
然後緩緩褪下褲子,露出兩瓣小而圓的屁股。
新換的小桌,差點又被霍臨風拍碎。近在眼前,他隻好赤/裸/裸地盯著,人家主動懇求,他隻好受累揉上一揉。
手心淋藥酒,他單手捂住那一團,三兩下揉得濕漉漉泛著光。好歹是身經百戰的人,如何看不出眼前伎倆,這是不要臉地引誘他呢!
霍臨風眼觀鼻鼻觀心,釀起十二分的定力。
動作敷衍起來,揉兩下便停住,目光移開去看桌上的果盤。豈料,他支棱著手掌不動,容落雲竟輕輕踮腳,用那臀/尖兒蹭他的掌心!
一瞬間,一刹那,他看盤中蜜桃都無法淡定。
霍臨風伸手一勾,直接把人拽個趔趄,正入他懷。
他要好好算算賬,先是麵不改色地騙人,一本正經地胡編,這也罷了,他裝作不知寵著就是。那主動跑來又算什麼,可憐巴巴的樣子,委委屈屈的德行,顯然是得知敗露前來認錯。
一身紅衣裳,上床就脫。
自己擦個藥,哼哼唧唧。
末了,坦白認錯的話一字未吐,卻弄著旁門左道搖/屁/股!霍臨風細數樁樁件件,勒緊了,抱實了,那姓段的動手教訓,他來動口訓一訓這浪催的東西。
驀地,容落雲怯道:“對不起。”
……千言萬語儘數憋在喉間,霍臨風險些背過氣去,把話嚼碎吞下,他又差點堵得見了佛祖。
一物降一物,他好勝二十三載,是否該投降了。
容落雲又來一遍:“對不起……”
霍將軍含恨凝噎:“——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