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安寧又熱鬨, 安寧的是心緒,熱鬨的是聲響。霍臨風斜倚小榻, 屈著腿, 露著笑, 好似一個閒懶愜意的公子哥。
“太平, 接住!”他扔一塊肉脯。
小狼猛地一躥,叼住嚼起來,三兩下便吞了。霍臨風得趣兒, 往床邊瞄一眼, 見容落雲盤腿坐在那兒練功, 觀音似的, 清肅得叫人不敢褻瀆。
他發壞, 又撚一塊肉脯, 衝著床邊穩準地一擲。小狼的眼中隻有肉,哪管旁的, 縱著身子飛躍而去, 容落雲陡然睜眼,隻見迎麵一口獠牙。
“嗷嗚!”
小狼挨了一掌,滾落地毯上,翻著肚皮淒慘地叫喚。霍臨風起身過去, 抱起來,一邊撫弄一邊陰陽怪氣:“兒啊, 你娘就是這般狠心的人,當初他還刺我一劍呢。”
容落雲算是曉得, 這筆舊賬估摸鐫刻在霍臨風的心頭,時不時翻出來,既裝可憐,又臊白他,簡直是煩透了。
刷啦,他抽出長劍,下床朝霍臨風走近。
“做甚?”霍臨風一驚,“又要刺我?不至於罷?!”
近至身前,容落雲將劍奉上:“你刺我一劍,以後扯平了誰也彆說誰。”
霍臨風鬆一口氣,不接那劍,轉身返回榻邊坐著,小狼聞見肉味兒,從他懷中爬到小桌旁,守著一碟肉脯開葷。懷中正空虛,容落雲跟來,擎著劍杵在他麵前。
“真讓我刺一劍?”霍臨風問。
容落雲“嗯”一聲:“刺我以後,不許再提我刺你的事兒。”
霍臨風若有所思,仿佛在思量這買賣是否劃算,約莫片刻,他奪下長劍咣當一扔,道:“見血不吉利,我給你一掌得了,離近點。”
容落雲邁近半步,鞋尖兒抵住腳榻,霍臨風依舊懶懶的模樣,倏地,伸手將其腕子一扣,捉著旋半遭,另一手在那臀上輕輕地一拍。
“嗯……”容落雲悶哼,“疼!”
霍臨風說:“我都沒使勁兒。”
容落雲赧然切齒:“你昨夜使了!”
窗外是寒冬的冰雪,這一副羞惱的情態卻含著春意,霍臨風真切地瞧著,一拉扯,一絆腳,把容落雲拐帶到兩腿上抱住。容落雲咬著下唇,人家旁人咬著,是欲語還休的嬌貌,他呢,好似不知疼,咬得薄薄一瓣嘴唇要破了皮。
霍臨風掐住那下巴,一用力:“鬆開。”
容落雲被迫啟唇,這兒不疼了,後頭的感覺便格外清晰,他苦著臉,低眉臊眼竟有點委屈。霍臨風把他摟近些,手掌隔著衣裳暖他的後腰,問:“那麼難受?”
容落雲說:“不碰就不疼。”多難為情,聲音小得像咬耳朵,“一突一突地脹,感覺都壞了。”
手掌稍微下移,覆蓋在尾椎骨上,霍臨風道:“哪那麼容易壞。”嗓音變得黏糊,藏不住的心猿意馬,“我給你揉揉,傍著我。”
容落雲放鬆身體,依傍著,伏在霍臨風的肩頭倒吸氣。“嘶,”他逸出一聲,蹙起兩道眉毛,“我酸……”
忽地,身後的手掌變得灼熱,他驚慌道:“運氣做甚?哎呀……”
本就酸脹難言,眼下被內力攻伐,燙得人捱不住,容落雲抽乾力氣嵌在霍臨風的懷中,一臉倦怠,兩頰酡紅,綾鞋布襪中的腳趾都偷偷地蜷縮起來。
小狼吃得正香,扭頭瞧一眼,快活地嚎叫幾聲。
這起哄的畜生忒臊人,容落雲不樂意了,掙紮兩下卻被揉得更軟,霍臨風慣會聲東擊西,隨便問句旁的:“淩雲掌練得如何了?”
容落雲果然被牽住神思,答:“第七層,但不算精。”他老實不動,仰起臉求助訴苦,“越往上,練時內力翻湧,難受得緊。”
霍臨風低頭與之相視:“你需得慢慢來,不然功沒練好,倒損傷了心脈。”說著,扶腿的那隻手往上移,觸及容落雲的衣襟,“我探探,彆耽誤病情。”
指尖挑開搭衽,屋裡暖,統共就三四層衣裳,他探手進去覆住容落雲的心口肉。容落雲此刻,是前有狼後有虎,要麼繃緊似弦,要麼癱軟如泥。
一瞬間,他躬起身子,攀著霍臨風肩膀的手掉下來,連拳頭都握不住。他渾身酥麻,泛著酸,腹下一抽一抽絞得死緊。
“不行……”他氣虛聲弱地嚷。
霍臨風困著人家,問:“刺你一劍怎及這般有趣兒,是不是?”
容落雲亂蹬兩腿:“我想尿……”
霍臨風瞥一眼床頭,茶盞空空,怪不得,他卻不鬆手,按著後腰的大掌略施巧勁兒,把那尾骨連著臀尖兒都按麻了。真是作孽,他道:“求求我,求得好聽些。”
堂堂的不凡宮二宮主,隻會殺人,怎會求人?容落雲身軟嘴硬,磕碰著一口糯米白牙:“殺了你……放開!”
囂張完這一句,他被箍得更緊,胸口被懲罰似的一揪,痛,但贏不過擴散至百骸的快活。“臨風,”他主動改口,期期艾艾,“酸,我想尿。”
霍臨風冷著眸子,不滿意,用一雙征伐奪命的手給對方上刑。
容落雲喚道:“將軍,求求你。”他被搓磨得不成樣子,偏生霍臨風抬起腳跟再落下,顛得他骨頭都散了,“小侯爺……”
霍臨風沉聲說:“叫我一回,就一回。”
話未挑明,容落雲眯著眼,對上霍臨風眼底誓不罷休的精光,那股欲/望、執拗、霸道,逼得他腦中空白一片,不敢相視,羞憤更難堪地撇過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