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古斯都是一個相當專業的博卡球探,而他今天將要迎接兩位來自巴薩的客人,帶著他們去博卡的糖果盒球場看看,說不定就有哪個幸運的小鬼被看中從而進入歐洲五大聯賽。
當他們試圖從一個小巷穿過這片貧民窟的時候,其中那位隻會說英語的老先生突然停住了腳步,並且喊住了他帶來的另一個年輕人,似乎也是他的翻譯:“何塞,你看看。”
他們說的是英語,但好在奧古斯都的英語掌握的也還算可以,他跟著看了過去。
小巷裡正在進行一場簡陋的球賽,這很正常,貧民窟裡的孩子想要踢球隻有這種辦法,說不定在街頭被哪個經過的球探看中,或是等年紀到了之後自己去俱樂部門口請求試訓。
這也算得上是改變命運的一條道路吧,所以奧古斯都沒有催促他們,而是耐心地等在一旁一同觀看,並用他專業球探的眼光去打量那幾個孩子。
似乎不是一場平等的比賽,老羅布森發現自己隻能夠看見三個身材在他們這個年紀算得上高大的男孩圍在一起,但是仔細觀察會發現下麵其實有四雙腳丫。
這很不常見,尤其是那雙白皙很多的腳丫的主人似乎靈活地在三個人當中打轉,那個稱不上是一顆足球的玩意兒在他的雙腳之間來回躍動,而那三個大個不知所措地圍住他,時不時地伸腿去勾球卻毫無作用。
“他簡直是在一塊硬幣大小的地上跳舞。”羅布森讚歎道,“何塞,我覺得我們一定能在多年之後聽見他的名字傳唱歐洲。”
被他喚作何塞的年輕人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到是奧古斯都先不太禮貌地插嘴了:“先生們,我認識這個極其有天賦的孩子,我經過這裡的次數多得足以讓我在腦海中熟記他那張臉。”
羅布森有些好奇:“所以他是哪家俱樂部的青訓嗎?”
奧古斯都為難地搖了搖頭:“如果他能不為生計擔憂地長大,或許可以。”
“但是他似乎是一個外國女人私奔來阿根廷之後誕下的私生子,他的母親如今已經病重到連她那令人避諱的工作都無法支撐了。”奧古斯都同情地看著那邊,“這個孩子從六歲開始就照顧他臥床不起的母親了。”
當他們聊到這裡的時候,那個靈活的小子終於從三個對他而言過於健壯的男孩之間擠了出來,他快速地在雙腳之間撥動著球,那股輕而易舉的姿態真叫人懷疑之前被圍在裡麵的時候隻是他的一場漫不經心的玩耍。
男孩帶著球穿了出來,但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也許是下意識不想讓對方突破的行為,其中一個大男孩在路西爾衝過去之後伸出了手,拽住了那根鏈子,而鏈子的另一頭連著路西爾脖子上那個項圈。
外來的兩位客人甚至還沒來得及為那突兀的項圈驚呼,震驚的情緒才剛剛從他們的眼中浮現出來,就看到了接下來的事情,被拽住的路西爾眼看著就要趔趄控製不住腳下的球,但是他硬生生地拖著鎖鏈往前衝了幾步。
那個項圈幾乎要把他的脖子錮斷,但路西爾隻是咬著牙把球射了出去,才向後仰倒跌坐在地上,喘著氣看他的足球有沒有砸中那個畫在牆上的框。
答案是確定無疑的,那邊站著的三個人都為路西爾臉上此時的神情驚異,他臉上的肌肉並沒有非常大地被牽動起來,扶著自己脖子的手倒是能看出來他還在為那一刻的禁錮感到不舒服,可眼底的喜悅卻足以掩蓋一切。
拽住鎖鏈的阿比利爾連忙跑過來扶起路西爾,他相當愧疚地道歉,尤其是在看到路西爾脖子上慢慢泛起來的紅腫之後。
站在巷口的三個大人也急忙走了過來,羅布森讓對傷勢有所經驗的穆裡尼奧上前查看,這個年輕的葡萄牙人蹲下來輕輕地扯開項圈看裡麵的皮膚,已經紅腫得很厲害了。
他轉頭詢問奧古斯都:“是誰這麼殘忍往一個孩子的脖子上栓一個項圈,當這個孩子是什麼奴隸嗎?”
奧古斯都有點尷尬:“據我所知……是他的母親。”
他不太好意思去看那兩位先生臉上明顯的譴責表情,隻能匆匆忙忙地進入屋子去找露易絲索要鑰匙,至少得把項圈解下來塗個藥什麼的吧,雖然這也是他為數不多能做的了。
路西爾並沒有在意這些,因為這幾個人方才是用英語交談的,而他根本聽不懂,隻是能夠感覺到這是跟他母親經常說的語言相似。
他仰頭看向正在輕輕向自己受傷的脖子那裡呼氣的穆裡尼奧,詢問:“英國人?”
穆裡尼奧楞了一下,因為這個單詞夾雜著西班牙口音,所以還是選擇了使用西班牙語回答他:“我是葡萄牙人,羅布森先生才是英國人。”
路西爾哦了一聲,然後轉頭看向了站在一旁向他慈愛地微笑的羅布森,歪了歪頭說了一句語調相對標準的英語:“回英格蘭去,為英格蘭而戰。”
這句話聽起來不像是他的說話方式,但是足以讓兩個人驚訝了,他們聽到路西爾又換回了西班牙語:“這句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