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試(1 / 2)

這個小插曲很快被丟在腦後,何文靜現在的主要重心還是讀書。

不過他也並不一味隻悶在房中,他們三人也常常約著一起爬山,或者切磋作詩。而且期間還發生過一件令他哭笑不得的事。

那時程唯山過生日,請他和曹致遠去狀元樓,說要請他們喝這幾年在縣裡十分有名的“葡桃酒”。

“這酒隻有狀元樓有賣,平常人想喝還得預約,聽說因為稀少,每日隻賣五杯,我也是好不容易搶了三杯,今天剛好就去常常鮮。”程唯山盛情邀約。

何文靜有點囧,想當初他給林掌櫃說物以稀為貴,東西賣得多了就不值錢了,所以每年最多隻給他四甕酒,卻沒想到他能把這“物以稀為貴”做到極致。

現在他聽程唯山這樣說,心中不免就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一杯酒就是三兩銀子,夠一些小戶人家兩個月的開銷了,就推辭道:“我酒量不好,一喝就臉紅,今天你生日,不如就多喝一杯吧,也不負你這麼惦記。”

程唯山卻並不依,說要是他一杯倒了,他就負責把他扶回去,今天必要儘興而歸。

何文靜躲不過隻好喝了,卻沒想到他喝到口中的酒,跟他當初釀出來的口感又有些不同,綿軟悠長了許多。

他覺得林掌櫃應該找懂酒的師傅優化過,因為現在他看酒的顏色就要比他帶過來時澄澈鮮紅許多,而且還泛著微微的光澤。

程唯山看他發愣,還得意道:“我說的沒錯吧,這酒鮮紅如血,卻又澄澈透亮,細細品嘗之下又帶著一股濃濃的香甜之氣,而且口感綿軟,就算是不擅飲酒之人喝這一杯也是無礙的。”

曹致遠飲儘杯中酒,聽他評語,也讚同的點點頭,“確實不是凡品,隻是年頭尚短,不知這酒林掌櫃是從何處尋來的?”

說到這裡,程唯山也不免歎口氣,靠到椅子上無奈道:“林掌櫃口風很緊,隻說是有相熟的商人從西域販貨帶的,可彆人再問是哪個商隊,他又有諸多托辭,說那人怕麻煩,要是把他身份說出來,以後就再不肯賣酒給他,大家也就隻好算了。”

何文靜聽到這裡,心虛的夾了筷子菜,這是他跟林掌櫃約定好的,而且他家的果子,現在隻要掛果之後他就會套上袋子,外麵的籬笆他也紮得也很密,就是為了儘量不引人注目。

他家世單薄,有這個東西在手中就有如小兒抱重金過市,實在不宜招搖。如果不是他確實需要錢,他也不會冒險出這個頭。這個話題很快揭過,畢竟這酒都幾年了,也不算是新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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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的過,等到了來年一月,清源縣衙署貼出了縣試公告。

公告是提前一月貼出,公告考期和考試要求。

這是為了避免有些家住得遠些的學子趕不及。

古代消息閉塞,有些政令從縣衙傳到村中可能都要好幾天,所以留出富裕的時間就很有必要了。

清源縣雖然不大,但是文風不錯,畢竟如果學子考出成績了,就是縣官的政績之一。

因此,每年公告放出後,前來榜下看告示的人也是人山人海。

何文靜沒有去縣衙外麵擠,明心書院早有謄抄好的告示內容,所有準備下場考試的考生現在是人手一份。

這個公告內容寫得很細,像資格審查,就詳細列舉了不能參考的考生情況,比如不管是廩生作保,還是學子互結,都要求應考者不冒籍,不匿喪,不假名,不替身,必須保證身家清白,非娼優皂吏之子孫,而且考生本身亦未犯案操賤業。

另外,考生在報名時除了要填寫本身姓名、年歲、籍貫和體貌特征外,還要同時填寫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存歿履曆,如果是過繼的,就要寫親生父母三代。【1】

滿足條件的考生就可以參考,名冊則分存在縣署。

這些何文靜都滿足,然後他們最後都一致選擇廩生作保。

雖然這樣要會花些錢,可是卻比學子互結要穩妥的多。因為如果互結的五名學子隻要有一名被查出不妥,或者有一人考試作弊,其餘人皆要受牽連。

因此,為了保險起見,一般隻要不是家中窮得實在交不起錢的,都會選擇找廩生作保。

除此之外,這次縣試總共考五場,需要自帶考籃、文具和食物。

不過每場隻考一天,倒是不難熬。

何文靜把公告看完,心中有了數,便按照公告要求去街上買了筆墨紙硯等一乾用具。

這些東西本也是常備的,主要還是考籃難買,因為要搜查是否有夾帶,所以所有考生攜帶的考籃都必須是鏤空的,不可有夾層或者材質過厚,否則也會被當場拆開查驗。

除了跟縣考有關的東西暢銷之外,這段時間縣裡的客棧也是爆滿。因為每場考試都是黎明時分就要點名進場,所以幾乎所有應考考生全都住在了縣中。

何文靜慶幸不用出去住客棧,因為學子越多,考前的氣氛就越緊張,很多心態不好的人就很容易被影響。

等到了二月初八這一天,天還未亮,整個明心書院已經燈火輝煌。

何文靜在身上穿了好幾件單衣,又再次檢查過確實沒有漏帶什麼,就朝官學所在方向出發了。

考場設在官學裡,整個考棚坐北朝南,用木柵圈了,又在南邊設了東西轅門。其間又有一大院,在北邊開了正門,又叫“龍門”。龍門後則又有一個院子,供考生等候喊名。

此時何文靜和程、曹二人就正在這院中等候。

初春天氣寒冷,如果站立不動,就會有種腳被凍僵之感,因此此時整個院子到處都是輕輕跺著腳的考生。

何文靜緊緊身上的衣服,還是覺得冷,又看了看程、曹二人,見他們也是被凍得臉色蒼白,心中愈發期盼快點進場。誰叫他們都隻能穿單衣,如果不是怕一會搜身要脫太多件,還有寫字會有不便,他都想把他所有能穿的單衣都穿上了。

不過總算沒讓他們等太久,黎明時分,縣令到場,開始點名了。

在他們所在院子的北麵,有三間大廳,中間有過道,考官坐在西間,麵朝東開始點名。

因為此次參考人員比往年還多,因此他們已經被預先分好了隊列,每排五十人,點到姓名者上前,院中立有燈牌,便於確認考生麵貌。

聽到自己名字,何文靜上前,馬上就有專門的“搜子”上前搜身,他的衣服也隻脫得隻剩裡麵白色的裡衣,旁邊另有一人拿著寫著他體貌特征的冊子比對相貌。

等搜查完畢,何文靜走進中廳大堂接卷,同時高聲唱某某廩生保,作保的廩生出來確認無誤後,再應聲廩生某某保,“唱保”才算結束。

何文靜按著卷上座號入座,有衙役用牌燈巡行場內,考題被貼板巡回展示後,這才開始寫作應答。

考卷用了紅線橫直道格,其中每頁十二行,每行可寫二十字,考生不得將答案寫於密封線外,違者作零分處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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