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靜以為她沒有明白自己話中之意, 便又再次解釋道:“在下兩次唐突陳娘子,雖然非有意,但也算得上逾越, 因此,若陳娘子有要求儘可提出,在下絕無推辭。”
陳秀娘這下明白了, 他這是覺得自己會以他壞了自己清白, 來要求他負責是嗎?可她從未這樣想過!
當下便抬手擦了眼淚偏過頭, 硬聲道:“何公子多慮了,我雖處境不堪,可也從未做過如此打算, 你若是不信, 我明日帶著家弟離開此處”
何文靜見她誤會,也覺得自己嘴笨, 可這事實在不好直說,有些欲言又止的道:“我隻是以為你以為你”
“以為我什麼?”陳秀娘反問。
見何文靜皺眉不答,陳秀娘隻覺自己胸中鬱氣更勝,當下便不管不顧道:“以為我心悅你是嗎?”
何文靜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大膽, 有些怔楞,滿麵驚訝的看著她, 又覺得自己剛才那話實在有些自作多情之嫌, 因此找補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誰知陳秀娘此時卻似豁出去了般, 聽他否認,便打斷道:“你沒想錯,我確實心悅你。”
這下何文靜是再也開不了口了。
把兩輩子加到一起,這也是他頭一遭被人表白,而且這人還氣勢洶洶, 語氣篤定,神色是破釜沉舟般的坦蕩。
表白心意的陳秀娘沒有害羞,被人表白的何文靜卻有些不好意思了,見她仍定定看著自己,先挨不住輕咳一聲,把眼神落到了一邊。
陳秀娘見何文靜沒有說話,自己又已經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乾脆也不再遮掩,將她這幾年的心事都說了出來。
“你沒有想過嗎?你生得好,學問好,人品也好,加上這幾年對我們姐弟多有照拂,你就沒想過我會對你動心嗎?”
何文靜聽她談起往事,這才又轉頭看著她,然後就聽她繼續道:“我若隻是與你萍水相逢,或許隻是一時之思,可你既未輕視過我,又總在危難之時幫助我們。”陳秀娘走了幾步,又回身看著他:“有時明明我對你也不甚客氣,可你也從未計較上心過,我也不想動心的,可我卻不能控製我自己”
陳秀娘說到後麵又慢慢低下頭去,聲音也越來越輕,好似呢喃一般,如果不是何文靜一直在仔細聽她說話,恐怕也聽不清她後麵說了什麼。
“陳娘子”何文靜沉吟片刻,剛準備開口,沒想到又被她打斷。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陳秀娘此刻已經緩過來,聲音也不似剛才那樣無力,“那位娘子很好,既高貴又溫柔,跟你很相配,這幾年你身上帶上的荷包從未換過,想來你們兩人早已兩心相許,我會祝福你們的。”
這什麼跟什麼啊?什麼姑娘?什麼兩心相許?
何文靜低頭看看自己腰間掛著的荷包,皺眉問道:“你說的是這個繡杏花的荷包嗎?”
陳秀娘點點頭,“這荷包繡得彆致,又是心悅之人所贈,難怪你如此珍惜,已經三年了都沒換下”
何文靜不等她她繼續說,便直接道:“這是我家杏娘給我繡的,至於陳娘子所說的什麼姑娘,什麼兩心相許,恕在下實在聽不太懂。”
“你你說的是真的?”陳秀娘驚訝的望著他,見他神色不似作偽,隻覺自己心臟砰砰跳得極快。
她本以為何文靜另有歡喜之人,因此此番和盤托出自己心意,已是做了以後兩人再不相見的打算,可是他卻說他並無心儀之人,而且他的荷包還是他妹妹做的!不是彆的什麼人!
何文靜見天色也不早了,陳秀娘聽了自己那話後又一直呆呆的站著沒說話,便出聲提醒:“陳娘子,這後山始終不便久留,況且如今天色已晚,不如我們暫且回去再說,至於我二弟那裡,我稍後自會去處理妥當。”
何文靜見她還是沒動,便準備扯些藤蔓來將地上木柴捆了,一會幫她挑回去,卻沒想到被她攔住。何文靜轉頭望去,就聽她又輕聲問了一句:“那你覺得我如何?”
“什麼?!”他被陳秀娘的話嚇了一跳,這姑娘今天怎麼這樣大膽?
陳秀娘第一遍說得小聲,等說完之後,又鼓起勇氣問了一遍:“你既然並沒有歡喜的人,那你覺得我怎麼樣?”
何文靜現在是真的覺得自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現在這個情形算是怎麼回事?不過這事他還是得說清楚,因此也站直身,鄭重道:“在下覺得陳娘子是個十分堅毅之人,敢作敢當,性格直率,是個難得的好姑娘,隻是”
“隻是什麼?”陳秀娘追問。
“隻是陳娘子雖好,可在下此生估計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子,因此恐怕要辜負陳娘子心意了。”何文靜還是決定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