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 就是這績縣實在被這黃縣令治理得太差了!
績縣總共有人口6千餘人,按人口算的話算是中等規模的縣城,但是績縣占地麵積卻不小, 何文靜估算了一下,大概有將近兩平方公裡,也就是差不多占地3000畝左右。
這樣大麵積的縣城, 百姓生活卻如此貧困, 作為縣令肯定是有責任的。
不僅如此, 縣衙中的案卷審結也十分混亂,大牢裡人滿為患。何文靜翻看過卷宗,其中所犯罪行嚴重者並不多, 又多以藐視朝廷官吏、打架鬥毆、欠繳稅賦等等名目被抓進大牢中的人占了絕大多數。
不僅如此, 牢裡還有許多人的定罪都不明不白,很多人就是這麼稀裡糊塗的被關進來又稀裡糊塗的放出去, 具體過程幾乎一筆帶過。
何文靜很想效仿前人讓黃縣令把這些問題都妥善解決完再走,不過想到他辦事的風格又放棄了,案子還是他自己來審吧,否則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冤假錯案。
隻是這庫存的稻穀中摻雜物過多, 這卻是必須要給出解決辦法來的。
“我說何大人,這可真不是本官的責任。”黃縣令見他堅持, 也慌了, “你要不信可以去村中轉轉, 這績縣土地貧瘠,又多泥沼,百姓們交上來的糧稅就是如此。本官憐憫他們不易,因此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何大人要真如此較真, 那豈不是浪費本官的一片愛民之心?”
“黃大人言重了。”何文靜並不理會他的道德綁架,笑道:“非是我不容情,實在是這《錢穀備要》裡規定了,取穀碾米若不得五成以上則為不及,若我此時在黃大人這裡開了這頭,後麵接任的諸位大人又將如何自處?豈非本官帶頭棄朝廷律法而不顧?”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並不認為黃縣令收上來的糧稅真是這樣。
何文靜在績縣也住了半個月了,不說城門口的那一幕,就說他自己所見,黃縣令家中不僅仆婢眾多,且室內擺設更是講究,古玩字畫不再少數。
而且他還聽他家夫人說,那黃縣令還娶了好幾位小妾,各個均是穿金戴銀,黃夫人因為不得寵又家世單薄壓不下這幾個妾室,說話都被打斷了好幾次。
所以要說這黃縣令是清官,何文靜是不信的。他看過黃縣令的履曆,知他也不過平民出身,可既然他能在這貧窮的績縣過著堪稱享受的生活,其中必有不義之財。
“這這這”黃縣令急得抓耳撓腮,半天沒想到怎麼接話。
他本以為何文靜不過一年輕書生,該是正滿懷一腔熱血,愛民之心也還很充沛,自己找這個理由肯定能讓他心軟放過,卻沒想到他如此油鹽不進。
“所以黃大人這幾日不妨再核對一下所欠之數,如此交割完畢之後黃大人也好儘快離開此地。”
何文靜將刑獄交盤文件簽署完遞給他,“對了,多虧黃人提醒,本官現在也準備去臨縣轉轉,就先告辭了。”何文靜衝他拱拱手,帶著王青出了縣衙大門。
“誒!何大人!何大人!”黃縣令緊追兩步,見何文靜腳步未停隻好悻悻收回手,長歎口氣,準備找縣丞和主簿商量一下對策。
“少爺。”王青剛開口,便見何文靜看過來,連忙改口,“大人,你真的要去附近的村子嗎?”
“這是自然,難道還有假的嗎?”何文靜笑著反問。
“我還以為大人隻是為了找借口從黃縣令那裡脫身呢。”王青在何文靜身邊這麼多年也算摸到了點他的脾氣,人也沒有剛開始那麼傻了。
“我確實不耐煩應付他,也懶得聽他講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不過這村中到底情況如何我也的確想去看看。”說完就催王青趕緊去把馬牽來。
見他確實準備出城,王青也不再耽擱,快步往馬廄趕去。
何文靜站在縣衙門前的長街上,一邊打量街景一邊回想他一路上看到的田間景象。
他走的是官道,當時在馬上所見,官道兩旁地勢平坦,田地也早被開墾出來,有百姓在其間撒種栽苗。地裡的春小麥也也快要抽穗了,遠遠看去到是一片翠綠之色,與他在其他地方見到的似乎並無不同。
可他觀察縣中百姓的穿著以及在集市上所見,又表明此地確實比彆縣貧困許多,所以他還是得去看個究竟。
等馬牽來,何文靜便一人一馬往城外疾馳而去。
到了城外,這次何文靜不再挑官道走,隻選鄉間小路,隻是才不過行了不到半個時辰,他就被迫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