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靜先給方氏磕了個頭,然後這才一把抱起一直緊緊拉著他手的兒子,攬著陳秀娘進了何宅。
何音如今已經快到八歲,雖然她自覺年紀還小,但也知道爹爹不可能再抱她了,也隻好嘟嘴跟在身後。
“小姐,這是太子殿下給您的信。”身後的小丫頭從袖子裡抽出一封信,湊到她耳邊悄聲道。
何音見封口完好,便慢了腳步,先回了臥房看信。
因為之前趙孺老是害她爹爹回來還要批改他的課業,因此何音對他很不滿,便在何文靜改好的題冊裡夾了一張自己的算學筆記,而且內容也不是趙孺學的《九章》,是何文靜自己給她安排的、加深了難度的算學知識。
而她之所以放那一張筆記,就是想讓趙孺知道,他這是在耽誤爹爹時間,然後最好羞愧到不敢再讓她爹教,誰知對方竟然也較上了勁,不僅沒有放棄,反而學得更認真。
何音雖然十分討厭他,但是無奈對方是太子,她也不敢做得太過分,最多也隻能用這種方式表達一下抗議,誰知突然有一天,她竟然收到了趙孺寫給她的信。
信上內容大致是嘲笑她黃毛丫頭不知禮數,才疏學淺卻敢現於人前,實在引人發笑。
雖然趙孺措辭寫得委婉又隱晦,但是何音還是看懂了,然後她一怒之下也給對方寫了回信,一來二去,兩人便偶爾便會通過書信鬥嘴。
這次何文靜凱旋回朝卻被桓帝留在宮中長達兩月之久,家中沒有人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問聶姑父也隻說上朝時她爹爹行止正常,但何音就是不放心。
然後她第一次用了比較討好的語氣給趙孺寫了一封信,想讓他幫自己查查她爹爹到底出了什麼事,還有什麼時候能回家。
誰知這信去後便再沒有回音,何音著惱,暗道這人腦子不聰明果然就不靠譜,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掉鏈子”這話還是她跟她爹學的,趙孺也知道什麼意思,本來以為這下對方該受不住激將回信了吧,誰知快到兩月了,還是一點音信都沒有,氣得何音想要跟他絕交。
“我爹都回來,現在才來說這話有什麼用?哼!過時不候了!”何音氣哼哼的將信紙拍到桌上,口中埋怨道。
“小姐,您可要回信?”小丫頭是何音的貼身丫鬟,這事全府隻有她知道,所以每次何音回信時也是她幫著磨墨鋪紙,另外還兼著送信的差事。
“不回!咱們去客廳見爹爹去!”何音將信裝到匣子裡鎖好,拉著小丫頭出了臥房。
小全子在何府後門的巷子裡已經等了好半天,眼見都快到宮門下鑰時間了小丫頭還沒來,他忍不住一跺腳,哀嚎道:“哎喲我的小祖宗,咱家這下回去可難交差了!”
趙孺自從接了何音的信後就十分為難,不是他不願意幫忙打聽,而是他確實什麼也不知道,而且每次下朝之後,就是小全子想去請何文靜到東宮授課都會被他父皇的大太監阻攔。
他沒打聽到情況所以也就一直沒敢回信,好容易聽說接何大人的馬車停在了宮門口,他連忙寫了信命人送往侍郎府,隻希望能在老師回家之前提前送到,這樣或許還能挽回些局麵。
眼見天色將晚,小全子卻一直沒回來,趙孺心中大石落下了些,如果不是何音正在給他寫回信,哪裡用得了這麼久?所以他也就安心的等著。
小全子最後也沒等到信,也不敢滯留宮外,同時又怕太子等久了,一回宮他就小跑著往東宮趕,可等他跨進宮門看見太子那期盼的眼神後就後悔了。
他可不可以再出宮一趟啊!
“怎樣?!信呢!”
“這個,這個”
“什麼這個那個,我問你信呢?!”趙孺不耐煩,直接抓著他的袖子開始翻。
小全子頭垂得低低的,小聲囁嚅道:“奴才在何府外等了許久,但是卻一直沒有等到何小姐的丫鬟”
“你說什麼?!”趙孺眼神瞪得老大,直把小全子看得一個哆嗦。
“太子恕罪!何小姐確實沒有回信,奴才見天都快黑了,所以才隻好回宮來了。”
趙孺見他這樣,也知應該的確是何音沒寫回信,便煩躁的揮了揮手讓他下去。
唉,難不成這小丫頭也要記仇,兩月也不回一封信嗎?
東宮殿眾人都因為太子不知從何而起的煩躁開始小心翼翼,其中尤其是太子貼身大太監全公公更是每日過得戰戰兢兢。
為了改善這種水深火熱的日子,他又開始堅持在每日散朝後往奉天殿外去蹲守何文靜,希望能通過這位深受太子敬佩的老師曲線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