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諾全然不知,站起來理理裙子,施施然走下來,
她實在喜歡傅蘊的相貌得很,冷漠俊美,便忍不住仔細打量,偷偷瞧,等再走近一些,才不敢看了,望著人,說:“我是忠國公府的小姐,我有一樣東西想送給你。”
傅蘊因為忠國公府四個字,眼中有有一刹那的變化,但這點變化任誰都看不出來。
送禮物?荷包還是手帕,真叫人惡心。
傅蘊心中那點厭惡情緒加深一層。
賀一諾大概知道傅蘊是這樣的人,也不在乎他說不說話,她伸手從荷包裡掏阿掏,將東西拿出來。
壽山石紋黃狸樣鎮紙比賀一諾手心大,握不太住,這東西送來是有個規整的木盒子裝著,但那樣太大太顯眼不好帶出來,賀一諾就隻拿了東西塞在貼身荷包裡,又因知道荷包繡帕等物不能亂用,眼下,她便光禿禿捏著個鎮紙遞過去。
傅敏依舊是一張冷淡清高的臉,根本看都不看。
賀一諾沒得辦法,嘴裡無聲不知嘟囔了什麼,慢吞吞挪到黑馬旁邊,踮起腳,將黃梨鎮紙輕輕放在馬背上。
她摸了摸馬的臉蛋,又摸了摸另一個荷包——
然後,給這隻高大威猛的黑色大公馬喂了一粒糖塊。
達成交易後,賀六姑娘才地滿臉遺憾走了,走前依舊是看了傅公子好一陣。
不知過了多久,傅蘊的小廝苦哈哈從遠處朝著跑了過來,嘴裡一邊喊著:“大公子,大公子,您怎麼跑這兒來了。”
傅蘊覷了人一眼,“你如今管起主子來了。”
小廝撓撓頭擦擦手,“大公子就彆嚇小的了,小的不敢。不過小的方才看見忠國公府家那位嫡小姐,少爺您真厲害!”
一邊說一邊準備去牽馬,剛繞了一步,手還還拉著韁繩,就被一個碩大的響鼻正對著麵門撲了個正著,小廝“阿嚏!”一聲噴了個噴嚏,手一抹臉,對著馬就罵:“這畜生真不會看事!白喂得這般膘肥……哎?這個是什麼東西?”
小廝看著壽山石鎮紙,“少爺怎麼把東西放這?”然後正要去拿下來。
隻聽一聲:“莫動。”
小廝不敢動了。
傅蘊將那東西拿下來,放在了荷包裡,然後翻身上馬,韁繩一拉,一騎絕塵去了。
——
賀一諾送完東西,心情愉悅,溜溜達達回去找錢瑜。
錢瑜望星星盼月亮終於看見人回來,差點沒忍住撲上去揪她兩下,提心吊膽的滋味真不好受,錢瑜已經決定以後再不陪著胡鬨了。
“我心神還沒放鬆,等下準保一首詩都做不出來。”錢瑜一臉幽怨。
賀一諾忙哄她:“有我呢,丟人丟不到你頭上,再說果子酒清爽酸甜喝了不怕醉的。”
丟作詩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彆人對比著。
第二輪詩宴終於開始,才女們有了發揮的好場地,賀一諾就不行了。
臉皮厚也遭不住連番打擊,她覺著今日抽的題和她犯衝,全是她不喜歡不擅長。
而且,還是當有另一個賀家小姐和你形成鮮明對比的時候。
今日全場表現最佳的有宴會承辦者梁府的小姐,另一位楚小姐,還有一位,就是賀雲纖了。
同府兩位小姐,於才情上簡直是天與地的差彆。又道在場這麼多人,也不止賀一諾一個人不怎麼會作詩,為何偏偏就看著賀一諾一個,不正是因為她有一個那般優秀的姐姐。
不對比她們對比誰。
這就是賀一諾不喜歡賀雲纖的原因之一,誰讓她中途蹦出來替自己喝酒了?誰讓她站出來替她作詩了?
賀一諾幾乎壓不住自己的脾氣,她的臉龐耳朵上還有果酒熏出來莫如晚霞一般的顏色,春和一臉擔憂,端了一碗湯水來喂她,賀一諾推開了,眯著眼睛說:“我坐阿瑜的車回去。”
她再顧不得其他人,自同錢瑜一起上了錢家馬車。
賀雲纖站在一旁,輕輕歎了口氣,看著馬車離開,才去東主家辭行,一句話不多說。
讓人看她的眼睛,隻覺著她受了委屈。
不遠處,方才十分迷戀喜歡賀一諾顏色的兩人,此番也覺得,就算生得再漂亮,性子卻跋扈高傲,也會讓人不喜,古人常說娶妻娶賢,這話果然不無道理。
——
錢瑜讓人將賀一諾送到賀府,自己再轉回去。
賀一諾臉頰紅彤彤,一進屋,身上暖意上來,眼睛裡也蒙上了一層霧氣,十分可愛。
錢夫人忙讓人去煮戒酒的甜湯過來,丫鬟已經端了熱死過來,幫她擦臉洗手,換了衣裳。
“這可是又喝多了。”錢夫人當然知道春宴的規矩,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看女兒這模樣,怕她不舒服。
賀一諾這會兒撒起嬌來:“幾杯果酒而已,我才沒醉。”
錢夫人又問:“怎麼是坐瑜姐兒的車回的?”她心下知曉女兒定是同三姑娘鬨了。
“你啊你,娘怎麼教你也不聽,你同她計較,就失了你的氣度,讓人看低了你。”
賀一諾閉眼不聽,錢夫人點點她額頭,讓人扶她去休息了。
又過了幾日,賀一諾聽見一則流言,說是傅大公子在春宴稱讚了賀府的三姑娘,說其品性高潔,才情出眾,一襲白裙仙姿飄,如同九天玄女,飄飄欲仙。
賀一諾不信,特意又寫信問了另外兩人問這則流言,果真也是這般說法。
六姑娘氣得跳腳,把不讓她摔茶杯的丫鬟也罵了一頓,然後房間裡悶了兩天。
第三天,賀一諾同錢夫人說,她要做新衣裳。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