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將周馭逼入絕境,覃涯心裡的自負膨脹到了無限大。
在周馭沒到職校來之前,這周邊一帶都是他說了算,哪個人看了他不恭敬叫聲哥。
但周馭一來,以徐川為首的那幫人跟了周馭,他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覃涯早就看他那張妖精似的的臉不順眼了,一天到晚陰著個臉,裝什麼逼?
上次好不容易逮著機會教訓他一頓,竟然沒把他弄死。真是可惜。
今天他們哥幾個在附近吃過宵夜,準備找家網吧通宵,沒想到又碰見他了。
覃涯喝了酒,腦子裡一直有些不清不楚的畫麵蹦出來。他側頭看一眼心不在焉正向後望的周馭,嗤笑道:“唉,上次沒把你整死,真是可惜啊。”
周馭沒聽見他說話,隻確定這裡看不見便利店的影子,他便停下來。淡漠的眼神掠過覃涯的頭頂:“拜。”
他目中無人的態度就像一盆油澆上了覃涯心裡的火。
抬腳沒走兩步,覃涯突然大吼一聲:“□□嗎,你今天敢走一個試試!”
周馭頭也不回。
覃涯心裡的無名火蹭的竄起兩米高,他甩開身旁攙著他的人,大步追上去,扯住周馭的後領就吼:“你他嗎聾了嗎!聽不見老子說話嗎!老子不讓你走,你敢走?!”
覃涯喝了酒,酒精支配大腦,大腦再支配行動,他伸出手去以為抓住了周馭,但周馭隻是輕輕錯身,抬手一擋,他便往旁邊跌了兩步。
“你他嗎敢跟我動手?!”覃涯瞪著周馭,呲目欲裂的表情,好像眼珠子都要爆*炸了一般。
他再朝著周馭過去,結果走得太急,踉蹌了兩下差點沒摔了。
身後跟著他的幾個人見狀連忙上前來把他扶住。
周馭撣了撣衣袖,黑沉沉的眼從他臉上掃過,沒有起伏的漠然語氣愈發讓覃涯怒火中燒。“有病?”
“有病的人是你!”覃涯像徹底被引爆了的炸彈,言語間往外噴濺的火星像是要將周馭燒死,“你他嗎跩什麼跩!明明是老子的手下敗將,上次要不是他嗎的肖總不讓老子真動了你,你他嗎現在早就跟你媽埋一塊兒了!”
他這麼說話,旁邊的人統一望向了周馭。
周馭淡淡望著覃涯,眼裡冷淡的光幾經明滅,最終歸為一團黑色的寂靜。
在場的人都知道,上次如果不是他們人多勢眾,又各個都有東西,以周馭的身手,他們很難傷到他分毫。
彆看周馭表麵看起來高高瘦瘦、冷冷清清,但打起架來,立刻就化身成了惡鬼。
上個月隔壁區的扛把子過來這邊找職校裡的人麻煩,不知道怎麼就找到周馭頭上了。周馭和人約了一場架。
他們之中有人圍觀過那場群架,那根本就不叫打架,根本就是周馭單方麵在痛毆對方。他赤手空拳的,愣是把人給打成了沒牙老爹。
那血淋淋的場麵,讓人至今難以忘懷。
彆看他們現在好像人多,但就憑他們幾個,真要惹毛了周馭,那還不夠他塞牙縫的。
覃涯其實也知道周馭不是個好惹的人,這兩個月要不是跟了肖總,從他那兒借了人和家夥,他還真捉不到周馭的空。
不過肖總好像認識周馭,一聽他把周馭擺了一道,竟然把他罵了一頓。
覃涯搞不明白,周馭到底哪裡來的三頭六臂,不僅搞得定學校裡那幫傻逼,竟然連肖總都幫他說話?
他這會兒酒精上頭,彆說理智了,覃涯隻恨自己手裡沒有家夥,不能當場給周馭那張死人臉砸個稀碎,嘴上說的話更是沒有遮攔。
“你看什麼看,老子弄死你你信不信!”
兩天沒合眼了,晚上本來想到溫笙家裡蹭一下沙發,也被這些人打亂了計劃。周馭現在有點兒煩。
對麵的人隻見他抬了手,沒什麼規律地在脖子後邊撓了一下。就像是在看一部慢速播放的老電影,畫麵裡男演員麵容姣好,身材頎長,動作極緩地轉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然後,他抬起單薄的眼簾望過來。
瀲灩又肅殺。
“曉得姓肖的為什麼不敢讓你動我麼。”
覃涯一頓,他看見周馭扯了扯嘴角,沒有血色的薄唇牽出了一絲帶著血腥味道的笑。
“你說的沒錯,我真的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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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笙到了家樓下,小區裡一片寂靜,偶爾傳來幾聲貓狗的叫聲,也不知道它們藏在哪裡。
樓棟裡沒有燈,溫笙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熒幕上的時間顯示已經十二點半了。
她還在想剛才便利店裡發生的事情。
店外那些人,溫笙不認識,但從周馭對她叮囑的態度可以看出,對方似乎並不是他的朋友。
如果不是朋友,那又會是什麼人?
他們隻在便利店門口站了一小會兒,不多時便朝著街角離開了溫笙的視線範圍。
之後按照周馭說的,溫笙在店裡等了五分鐘。
走出店門的時候,夜空上忽而飄來幾片厚重的雲,遮擋住了月光。
說不上來為什麼,溫笙總覺得心裡不□□穩。
這一路走回來也是,腦袋裡不斷閃過了許多關於周馭的畫麵。
無一例外的,全都是那晚他在醫院裡的模樣。
青紫的眼眶、腦後鮮血淋漓的傷口、急診室裡縫針的時候他在昏睡中咬緊的牙關和細微的抽氣。
這些溫笙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的細節,在這種時候突然出現,攪得她心生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