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字跡已經可以辨認,字尾拉長翹起,是赫本常用的字體:
“我把畢生心血藏在壁爐下,鑰匙在吊燈裡。”
……
雷輕輕喘息,噴出的呼吸迅速變成白色的寒氣。
他關上後門,側耳聽了一會,確保自己沒有驚動家人,才放輕腳步,拐到典當行後方的巷子裡。
兩邊是擁擠的樓房,淩亂的衣物晾在潮濕冰冷的空氣中,街道上煤氣路燈的光芒照到到這裡,已經沒剩下多少可見度。
夜晚的東城區向來是黑暗的法外之地,編製不足的值夜巡警根本無法威懾擁擠混亂的街道,這裡到處充斥著隨時可能化身劫匪的癮君子。
雷把手放在鬥篷下,握緊短刀的櫻桃木柄,這種時候要是敢穿著那身見習警員的製服,無疑隻能給那些不法分子一個泄憤的理由。
那些渣滓被大麻煙熏得神誌不清,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梅迪麗六十五號離貝德維爾家不遠,十分鐘過去,雷很快看見了一片鐵柵欄圍繞著的前屋。
來到門邊,他發現鐵門右側隱蔽處有兩個記號,似乎是用銳器劃出來的
“被蟊賊光顧過。”
雷手指撫過鐵門,記號邊緣已經生鏽,至少已經存在一星期以上。
這是那些以偷竊為生的失業者刻下的標記,左邊的正菱形代表房中無人居住,右邊的記號是圓上畫叉,用短線連接著另一個橢圓形,表示屋子裡已經沒有值錢的東西了。
這種記號來自塔可人,塔可人和地球上的吉普賽人很像,他們坐著大篷車遊蕩各地,擅長拉手風琴和占卜,也精通金屬冶煉技術。
“小偷應該沒喪心病狂到翻爐灰的地步,但那盞吊燈多少能值點……”
雷嘀咕著,鐵柵門承受著他的手掌,嘎吱一聲向後滑去。
門沒鎖。
唯一的好消息是至少不用爬牆了。
鐵門後方是水平距離兩米的向上台階,門邊有一個生鏽的信箱,不過從信箱上保養良好的鐵鎖來看,赫本並不完全是孤身一人,至少他經常和他人有書信往來。
雷握住把手,輕輕一推,果然,屋門也沒上鎖。
屋裡漆黑一片,雷摸索著找到煤氣燈的開關,哢嗒一聲,橘黃色燈光照亮屋子。
“沒欠費?”
雷感覺有點奇怪,從赫本住院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月,這間屋子一直沒人居住,煤氣卻還能正常使用。
緊接著,他又發現了更奇怪的事。
屋裡的鐘表、沙發、衣帽架、雕花相框、銀燭台、苧麻桌布……都完好無損。
跟赫本離開的時候相比,屋裡的陳設沒有發生任何改變,在偷竊猖獗的東城區,這匪夷所思。
甚至家具上也沒有落灰。
雷用手指擦過燈罩,發現燈罩異常乾淨。
難道赫本死後房間有人定期打掃?不可能,以他生活拮據的狀況,誰會幫他請家政女工?
從接觸赫本以來,一切事情都十分詭異。
還是趕緊拿到壁爐裡的東西。
燈光下,嵌入式壁爐的內膛一片黑暗,雷走近過去,心裡咯噔一下。
連爐灰也被清掃過了。
雷立刻蹲下,摸索壁爐底部,冰冷堅硬的觸感傳來,是一塊厚實的黑鐵板。
金屬板左側有一個把手,使勁向上一提,也沒有鎖。
雷費勁地拉起鐵板,見到下方的一個暗格。
空的。
誰他媽乾的!
雷咬緊牙根。
就在這時,他背後突然響起高跟鞋的聲音,回蕩在燈光暗黃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