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上,特殊顏料標畫了一些圖案——在蘭布拉街114號門口,傑洛特曾站立的位置,是一串淩亂的腳印。艾森曾倒下的位置,他的輪廓被還原了。
而雷站立的位置,用醒目的紅色顏料圈了出來。
“這個位置。”
過了十分鐘左右,克裡斯汀才站上雷曾躲避懷表力量的“修正點”。
“引力抵消了。”克裡斯汀舉起手裡的黃銅儀器,齒輪失去了動力,逐漸停止,各項表針也緩緩擺至中位。
“數據記錄,從波爾坎時期開始,那塊懷表被銜尾蛇成員使用的次數有91次,其中未受到懷表力量影響的有4個人,其中一位是達契爾家族的二階賢者,一位是隱修會元老,還有一位身份不明,靈魂升華程度至少三階。隻有一個普通人。”
克裡斯汀身邊的男人穿著黑風衣。
“就是這個異常調查員。”
“如果你想表達什麼不妨直說。”克裡斯汀微微一笑,“羅溫,你知道我很笨就不要總試圖讓我理解你的潛台詞。”
羅溫·蓋瑞特沒有回答,反問道:“你覺得這個異常調查員,雷·貝德維爾。他為何生還?”
“我覺得他運氣不錯。”克裡斯汀環視四周,目光落在這塊區域邊緣的封鎖線上,“按麵積算概率隻有萬分之一呢。”
“我更傾向於還有彆的原因。”羅溫說。
“讓一個普通人像那幾個二三階的超凡入聖者一樣規避了賢者之石力量的原因。”克裡斯汀頓了頓,“好吧,我期待聽到關於運氣以外的解釋。”
“這個異常調查員不普通。”羅溫說。
緊接著他又聳了下肩,“當然,這難以置信。情況是這樣,那個女人設了套,把懷表偷走了。也許是她造成了什麼影響,讓這個異常調查員意外生還。”
“這還是運氣的說法。”克裡斯汀說。
“也隻是猜測。”羅溫看了一眼克裡斯汀腳下的紅色腳印,“真實情況需要調查。”
……
冰冷的白色燈光打在漫長走廊的牆壁上。
皮靴聲回蕩在耳際,雷目光從辦公室門口瞥過,這是倫格威治區的異常管理處。
再一次回到異常管理處,是以被傳喚調查者的身份,雷對此沒有意外,甚至覺得這一天來得挺晚。
看來上頭的人手挺緊,也正好給了他一些緩衝時間。
一名警官在前麵帶路,大清早,此人便開車將雷帶到異常管理處。好在雷從懷表下生還一事雖有蹊蹺,卻不至於因此受到嫌疑人的對待。讓他暫停休養,被傳喚至異常管理處的原因,也隻是以直接接觸過罪犯的異常調查員的身份協助調查。
沒一會,雷被帶到處長室。
一進門,除了達姆以外,是一名黑風衣的男人,和兩個戴著高級警銜的警官,還有一個雷認識的人。
克裡斯汀·艾爾弗雷多,雷的語言老師。
不過他有一陣子沒去拜訪了。
目光在克裡斯汀身上多停留了兩秒,雷發現克裡斯汀卻沒回應他的目光。顯然,她裝著不認識他。
雷心領神會,移開目光。
“各位長官。”他看著地麵說。
“坐吧,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被傳喚到這嗎?雷?”克裡斯汀問道。
“協助調查,因為我直接接觸了目標。”雷回答道。
“描述下當時的經過吧。”羅溫坐在辦公桌後,打量著雷,“當時你沒有按照計劃進屋調查,而是提醒同事離開,為什麼?”
“那個男人的反應和態度告訴我他很可疑。”雷說,“當時的行動中我們已經提前知道目標十分危險,三位灰騎士才是主力,而我隻需要發現目標,最好是以不驚動目標的方式。”
羅溫和克裡斯汀對視一眼,又說:“你怎麼發現他可疑?”
“反應,還有態度。”雷重複了一遍,“他對我們的調查很抵觸,這姑且可以看做人之常情,但我感覺他有敵意。當時搜索的地方就隻有幾幢房子,碰上目標的概率很大,所以我很敏感。”
對雷的解釋羅溫沒有做出任何評價。
“另一個問題。”克裡斯汀說,“希望你理解這並非審訊,但一些疑點卻必須梳理。”
“我理解。”雷說。
“你出於什麼動機選擇開出第一槍?”克裡斯汀問道,“通過現場殘留的超凡影響和痕跡分析,我們發現那枚彈頭沒有老化,由此可以推斷,在目標拿出懷表前,你就已經向他射擊。”
果然發現了這個疑點,雷心弦開始微微繃緊,好在,他提前預料到了這個問題。看著克裡斯汀,雷明白她若有所偏頗反而會徒引懷疑,稍作斟酌,便答道:“原因很多,我當時本已十分緊張,恐怕隨便誰在身後喊一聲,我都會拔槍。還有,他很反常。”
“反常?”羅溫停下記錄。
“一開始抵觸我們,在我們快離開時卻邀請我們進去。”雷頓了頓,“然後他去掏口袋,我以為,他掏槍了。”
“所以你開槍了?”羅溫問道。
“也許。”雷深吸一口氣,“實際上我記不太清當時的事了,我隻記得我很緊張,想立刻呼喚灰騎士的支援。”
羅溫又俯身寫下了些什麼。
學徒之心讓雷看清了羅溫手腕和筆杆的微妙運動規律。
敘述的邏輯無明顯疑點——他寫的是這個。
“接下來是最後一個也是最重要的問題。”克裡斯汀道,“你是怎麼擺脫了懷表的力量。”
重點來了。雷深吸一口氣,的確,回想起當時的情狀,不必偽裝,那種絕望的窒息感就讓他記憶猶新,並在此時也感到呼吸不暢。
“起初……時間變慢了。”他用不確定的語氣說,“我聽到表針聲,讓我心煩意燥,而且無法呼吸,無法動彈,像掉進泥沼裡。當時我拚儘全力,一直沒法動彈,忽然我向前邁步時挪動了一下,然後那一步就邁了出去,越來越順暢,突然我就呼吸通暢,那塊懷表掉在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