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踩著礦車的車軌前行,全神貫注注意一切動靜,但就連蛇鼠的聲音都沒聽到。按照村長給出的信息,包括那個商人,和流竄的彆村村民在內,被關進這裡的感染者有十四個之多,而據後世的曆史資料,靈災中,感染瘟疫的重症者,有超過三分之一的都成為了邪物的宿體,按說,這裡至少會有五隻邪物在。
尚未捱過彌亞意誌排斥的邪物沒有理智,會表現得嗜血而瘋狂,而邪物一旦懂得蟄伏,便表示它已度過第一個階段,初步完成了降臨。這樣的邪物攻擊性降低了,危險性卻強了數倍。
看來情況沒自己想的那麼簡單。雷握緊了匕首,好在礦道中的視野一覽無餘,隻需注意拐彎的死角處,就能預防偷襲。礦道屍體拖拽的血痕至此已消失不見,礦道開始有岔路,雷在心中默記著礦道路線分布,走入左側第一條岔路。
沒過多久,他隱約聽到了地下水的聲音。水聲裡夾雜著極其微弱的,斷續的呼吸聲。雷頓住腳步,停了一下,又繼續深入,在心裡做好了那是邪物偽裝誘敵的準備。
燈光照亮的可視範圍僅有五米,代表雷的反應距離也隻有五米,在這種時候聽覺的作用大過於視覺。呼吸聲逐漸接近,雷放慢腳步,一旦有任何異響,他就會立刻做出反應,但預期的危險沒有發生,直到看到那個倒在地上的年輕人,雷才鬆了口氣。
破舊的褐色亞麻短衣,一頭褐色亂發緊貼著額頭,臉上滿是黑灰。他的整個右臂連著肩膀,不知被什麼撕扯掉了,不過命還在,隻是陷入了昏迷。年輕人的身後還壓著一具屍體,雷沒仔細看,輕輕喊了聲:“金?”
年輕人沒有反應。
雷蹲下拔開他的眼皮,木匠之子身體突然抽搐了一下,在昏暗燈光下,他的眼睛幾乎全被眼白占據了,黑褐色的眼珠如針尖一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以紊亂的規律急速抖動。
“不,不,不是瘟疫!怪怪怪怪怪物!”
他含糊不清地吐出一連串詞語,身體抽搐。
“隻過了半天,就被精神汙染侵蝕到快要異化……”
雷皺了下眉,匕首捅進木匠之子的眉心,直至貫柄,然後拔了出來。匕首做工及其一般,刃尖與頭骨硬碰硬後,出現了一絲卷曲。
但年輕人的抽搐還沒有停止,雷左手扶起他的頭,又迅速切斷了他後頸的脊柱神經。
“抱歉,救不了你了。”
雷甩了甩匕首,拋開心底的不適。翻開年輕人的屍體,他的目光落在下方的另一具屍體上——和金十分相似的頭發,身材更加魁梧,應該就是亞姆林村的木匠。木匠的半張臉都已腐爛,舌頭如蜥蜴般長得極長,頭上還生出了硬化的角質刺。不過他的脖子已下,卻幾乎都被吃光了。
“已經異化,但被其他邪物吃掉了。”
雷眉頭越擰越緊。
在岡堡,邪物十分稀少,絕少有兩隻邪物碰麵的情況。不過據協會內部的資料,降臨表世界的邪物通常井水不犯河水,對它們而言,表世界的生靈更加美味,就像表世界的生靈總孜孜不倦地追索裡世界的能量一樣。
但就像人類中有殺人狂,邪物裡也有殘暴者,不惜吞噬其他邪物,壯大自身。看著木匠的屍體,聯想到進入以來礦坑內部的寂靜,雷推測,這裡恐怕有一隻“殘暴者”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