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回想起那個黑發男人冷靜卻鋒利的眼神,埃德加便被澆了一盆冷水。
那眼神和法洛德一樣,那個久經廝殺的老兵,萊利的侍衛長。埃德加看不起士兵,沒有超凡者會屈居於士兵之位,他們都是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但埃德加知道,那些久經廝殺的人有多麼狠辣果決,一旦感受到威脅,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全力以赴,不計代價地乾掉威脅者,以保證自身的安全。
“一個孤僻的家夥,幾乎不和其他超凡者交流,甚至他的傳承者也沒給他留下完整的知識傳承。”男爵手下的超凡者諾曼坐到沙發上,“這說明他應該很少接觸神秘學界,這樣的超凡者……很難有什麼成就。”
“但……埃德加。”另一名超凡者弗瑞安說,“剛才是怎麼回事?”
“他識破了我的能力。”埃德加心有餘悸,臉色發青,“除非他是靜默者,要不然……他可能不是五階。”
“你沒開玩笑吧。”諾曼笑道,“我看你是犯糊塗了,真不是你的能力使用出了問題嗎?我從沒聽說四階超凡者也會淪為喪家之犬,何況,他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現在整個埃德蒙茲,也不過隻有萊利大人一個四階而已。”
萊利卻嚴肅地問:“你確定?他真的豁免了你的能力?”
“我沒必要再重複一次了。”埃德加說。
“四階?真是讓人驚訝的年齡……”萊利喃喃自語,“難怪他不願意為我效力,難怪……”
……
“你是本地人嗎?”
進入臥室後,雷問身邊的仆人。
“我從小在埃德蒙茲長大,先生。”仆人回答。
“那你以前服務過格爾高伯爵了。”雷說。
“不,先生,我以前是種地的。”仆人遲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回答,似乎怕不經意說錯什麼話,而且急匆匆想要離開,“如果您有事就搖鈴鐺叫我,我得去幫忙打掃了。”
從仆人口中,雷沒打聽出什麼。
不過結合下午在城鎮裡聽到民眾的談論、晚宴上的信息、還有一些補充猜測,雷大概推測出了這裡的現狀。埃德蒙茲本來是格爾高伯爵的領地,而萊利是王都派來的治安官,名義是輔助領主,用意是監視,而實際情況中,這是個幾乎沒有實權的尷尬位置。但萊利手段與野心非常,乾掉了原來的領主和他的麾下的貴族,取而代之。
以一個治安官的身份,能辦到這件事,毫無疑問,他一定早早就在謀劃,突然爆發的靈災,為他提供了絕好的機會。
“進了賊窩啊。”
雷走到窗戶邊。
晚宴上埃德加的試探讓他心生警覺,他故意威懾埃德加,也是在萊利麵前展露獠牙,表示自己並不好惹。
如果萊利足夠聰明,就能想到,要搞定一個四階超凡者,他會付出足夠慘重的代價,而收獲……
到現在,雷仍不明白,萊利試探自己的用意何在。回想此前看到的蛛絲馬跡,他試圖在腦海裡編織出一條線索,卻沒找到頭緒。
對這蠟燭的光芒,雷擦拭著從戰場上撿來的匕首,匕身上滿是細若牛豪的白色刮痕,十分粗糙。天色早已陷入黑暗,他等待了一會兒,扭頭一看,月亮悄然升起。
帶上廚房送來的烤鷓鴣和麵包,在腰帶上掛了裝滿牛奶的水壺,雷輕輕打開窗戶。
在其他煉金術士看來,在這虛幻之中大發善心大抵會是件沒意義的蠢事。不過那個叫海瑟薇的孤兒讓雷心中頗為感慨,他想起距今一千年以後岡堡裡的迦娜和班。他想看到生在這個朝不保夕的災年的孩子吃上一頓飽飯,哪怕是虛幻的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