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的方式有那麼多種,為什麼偏偏要選擇這種會造成實際性傷害的方式?為了讓我複活重生,就可以罔顧人命、乾犯、罪的事情嗎?!”
白雪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怒火,語速加快的同時,音量也跟著不自覺的提高。
“以前之所以順著你的要求做任務,是因為那些任務都還在我能接受的範圍之內。但riki2.0,你知道我上輩子的是什麼人,不是嗎?演員白雪的人生沒有汙點,任何涉及律法道義、違背良心的事情——我寧願死,也絕不碰觸!這是我的底線,而你,現在已經嚴重觸及了我的原則底線!”
她因情緒激動而呼吸加快,胸膛起伏間門,抬手抹了一把不知何時流出來的淚水。
“彆以為打著為我好的名義,就能做違背傷天害理的事情。”
手有些黏答答的。
她不舒服的皺了皺眉,激動的情緒也冷靜了一些。
白雪沒忘記自己的真正目的,那就是激出riki2.0,與它對峙。
想著,她瞬間門進入憤怒又執著的人設。
“我話就放在這裡,無論是上輩子的演員白雪,還是這輩子的素人白雪。生生世世,隻憑良心,隻行好事,隻做好人,永懷善心。”
什麼罪犯的孩子,一出生根就是歪的。
這種話,白雪聽一次就嗤笑一次。
她敢與天對峙,她不僅根沒歪,她還光明正大的活在陽光下,活在人們的視野裡,活得比所有人都好,做讓人敬佩讚揚的事!
她眼流著淚,突然勾唇低笑一聲。
美麗的桃花眼中仿若潭水千尺,裡麵有點點星光在蕩漾。
“出生黑暗,隻能在淤泥裡殘喘生存又怎樣?”
“我偏要向光明前行。”
“誰也休想逼我做壞事。”
“riki2.0,你也不行。”
白雪嘴角的笑容變冷,眼中的星光漸漸化作一片冷意。
“你害怕我會有回現實世界的想法,不是麼?上次我不過是動了一點離開這個世界的心思,你就將我強製送回京都,阻止我有任何離開的念頭。”
“打著為我好的名頭、美其名曰讓我複活重生。實際上,最怕我複活離開這個世界的,是你吧,riki2.0?”
白雪眼中的冷意漸濃,哪怕喉嚨沙啞說一句話都會被牽扯著嗓子眼發疼,她也堅持咬字清晰,一字一字的說:
“你最好祈禱這次的事情能得以解決,給那些無辜的人們一個最滿意的交代。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兩敗俱傷。”
碩大的套房慢慢安靜下來,白雪急促的呼吸也漸漸平複。
“把我逼急了,我隨時可以拋下這裡的一切,說走就走,再不濟……這條命不要也罷。”
嘀嘀——
她眼簾低垂,淺淺的視線落在手腕上的銀色手環上。
不是錯覺,銀色手環在發光,發燙。
片刻,焦急慌亂和懊惱的男中音,從手環傳出。
“非常抱歉,白雪小姐,這次是我們工作失誤給您帶來這次糟糕的體驗。我們已經在加班搶修中,請您稍安勿躁耐心等待。最遲明天,我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回複。”
不是智能係統,更像是……人工客服。
白雪壓下心頭的驚愕,不動聲色地試探碰觸了一下手環。
確實是在發燙,熱度還可以接受。
顯然,她的威脅奏效了。
白雪微不可見的嘴角上揚,又很快恢複冷臉模式。
確定對方沒有其他動作,她冷著臉,質問: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能找到我?按理來說現實世界和這裡並不互通,還是你們有跳躍平行空間門的能力?你們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白雪小姐,我們這裡是京市恭王府附屬科學實驗室,您是我們特邀的刺啦滋啦——”
白雪連忙一手捂住耳朵,一手將發出強烈刺耳電音的手環伸遠。
手環以皮膚可感受到的速度快速發燙。
就在那炙熱的溫度讓白雪以為自己手腕會被燙傷時,手環又以詭異的速度降溫。
最後恢複平時安靜如雞的模樣。
“riki2.0?”
然而已經沒有任何動靜,像是徹底報廢了一般。
這算什麼?
信號中斷?
白雪靠著鞋櫃緩緩滑坐在地,視線聚集在一旁碎了一地的花瓶碎片上。
儘可能將剛剛短短兩分鐘不到發生的事情經過,所有細枝末節一一複盤。
——京市恭王府附屬科學實驗室。
全名白雪沒有聽說過,但京市恭王府這五個字略有耳聞。
那是京市以低調出名的老家族企業,主打貴族奢侈品的高端品牌,高上層公派人士身份的象征。
成為這個企業的代言人,是圈內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白雪往上三代有汙點,知道自己與這個企業代言無緣,是以也隻是聽說過,並不曾深入了解。
如果剛剛那個男中音沒有說謊,那麼係統riki2.0背後……就是這個所謂的京市恭王府附屬科學實驗室?
冒牌京市恭王府還是……確有其事?
沒說完的‘特邀’後麵又是什麼?嘉賓?還是……實驗對象?
這其中,與她有什麼關係,又與這個世界有什麼聯係?
他們說的工作失誤、加班搶修又是什麼意思?
不知不覺,白雪的怒火散了,隻剩下滿腦疑團莫釋。
噠——
私微動靜響起,白雪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
下一秒猛地抬頭——
不是手環發出的聲音,而是背後!
她抱著微乎其微僥幸的決心,緩緩回頭。
原本被她關的好好的玄關門,此時正門戶大開。
身形偉岸的男人,一動不動站在門外。
隻見他低垂著眼眸,下顎輪廓形成一道鋒利冷硬的線條,半個身體都落在燈光照不到的陰影中,周圍散發著一股陰森可怖的氣勢,令人不寒而栗。
如勾魂奪命的鬼魅現身。
白雪心頭警鐘被敲響,大驚。
宮淩?
他什麼時候開的門?!
他有沒有聽到什麼?
又是——聽了多久?
一想到剛剛自己的話被宮淩一字不落的聽進耳裡,白雪頓時亂了陣腳。
手忙腳亂想撐住地板站起身,卻忘了一旁還有碎掉的花瓶。
“嘶……”
她縮回手,痛得直抽一冷氣。
白嫩嫩的手心被一枚尖銳的花瓶碎片刺入,手抬起時碎片甚至還牢牢刺在上麵,掉不來。
她下意識伸手去拔碎片——
“白雪!”
男人咬牙切齒的低吼入驚雷般炸開,嚇得白雪肩膀一縮。
等反應過來時,那枚碎片已經被她拔出,刺啦一下掉在地上。
“你是蠢的嗎!”男人氣急,大步走到她身邊將她拉起,遠離那一地的玻璃碎片。
白皙的手心中央,一點血紅正在迅速擴大,不過眨眼就彙聚成一條小溪,順著她手心中線蔓延,蜿蜒流到手背,最後滴落在地。
白雪被嚇得頭腦短路,也不知怎麼,就諂諂開口說:“你說的不錯,我這手……還真挺多災多難的。”
那可不是,小臂上的指甲印還沒有消退,手心又被玻璃刺傷,裡麵還有碎玻璃。
醫生拿著專業鉗子和顯微鏡幫她翻傷口挑碎玻璃時,白雪痛得差點兒沒哭天喊地,形象全無。
她其實不怕疼,但若是喊疼能讓宮淩多疼疼她,忘記剛剛玄關的事情,她可以哭喊得更疼,裝暈過去都可以。
幸好。
宮淩沒有問她在玄關乾什麼,而是第一時間門將她抱到大廳,給她按住手止血。
不管他有沒有聽到,他的第一反應仍然一切以她為主,宛如定海神針般,將她一整天動蕩不安的心安撫下來。
以後好好過吧。
能留下來的話,好好過,誰也彆嫌棄誰。
本就已經忙活了一天,時間門也到了淩晨兩點多,還弄這一出,一個個神色都難掩疲憊。
以至於等醫生滿頭大汗處理好白雪手上的傷口,酒店工作人員清掃好玄關的玻璃碎片和血跡時……
白雪已經靠在宮淩懷裡昏昏欲睡。
宮淩捏了捏她的臉,叫她:“白雪,醒醒!”
“煩……”
她臉一甩,埋在宮淩胸膛裡不肯再動。
她今天一整天的情緒都在大開大合,能支撐到現在沒有情緒崩潰,就已經足夠能證明她的心理素質有多強。
宮淩滿腔的疑問,被她這副疲倦不堪的樣子堵住,氣的發火不是,不發火也不是。
最後還是選擇妥協,叫來人幫她換掉身上沾了血的睡衣,恨得牙癢癢的,在她下巴咬了一口,以示懲罰。
——不急,該算的賬,一筆都少不了!
白雪整個人迷迷糊糊的,連被什麼時候被抱回床上睡覺都不知道。
更不知道,前半夜在睡夢中都極度不安的她,被熟悉的氣息團團包裹。
她一再眷戀那股氣息的安撫,後半夜都在美夢中度過……
——
眨眼。
再眨眼。
白雪伸出被包成厚厚一團的手揉了揉眼睛,再三肯定自己沒有看錯。
還真是宮淩。
他怎麼會在這裡?
怎麼會在她床上?
不對!
她下意識低頭,看到兩人的衣服還完好無損,才鬆了一口氣。
室內靜悄悄的,光線昏暗,連壁燈都沒有開,遮光窗簾也被圍得嚴嚴實實。
雖然不知道宮淩為什麼會和她在同一張床上睡覺,但看到雙方緊緊擁抱達成共犯的睡姿,她默默壓下追責的衝動。
沒有亂搞就好。
就當做是睡我上鋪的兄弟戰友情完事。
調整好心態,白雪壓下喉嚨的尖叫,心平氣和下來。
借著微弱的光,不受控製的描繪熟睡中的男人的五官輪廓。
神仙下凡,貴族翹楚,天之驕子……白雪將自己所有能想到的詞都用上,發現還是不能把這個男人完完整整的詮釋出來,不得不放棄。
這麼珍貴的稀有生物,竟然喜歡她啊。
她忍不住心裡美滋滋的想,片刻,喜悅又被驅散。
喜歡又能如何,在她沒有解決好自己這堆爛事之前,她什麼都不能做。
白雪不由得想到了前不久唐一婉跟她說過的話。
如果結局不能在一起,就不要輕易去嘗試,否則就是害人害己。
或者她應該堅決無畏的拒絕宮淩,等解決好所有問題,無後顧之憂,再把人追回來。
總好過他現在……一直環繞著她,跟著她瞎折騰。
這次riki2.0乾的好事,給宮淩帶來的損失不小,可他還是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
riki2.0用她的身份、她的信息、她的一切網絡賬號泄露的機密,所有的過程都有跡可循。東宮集團隻要想起訴,絕對能將白雪送進去。
但宮淩從頭到尾,都不信她會做這種事情。
宮淩也不愧是男主。
出了這種事情,東宮集團其實也屬於受害者。
這種情況下度假村項目極有可能會進行不下去,甚至項目會被謝家搶走,名聲受損、損失可謂不小。但宮淩明知道村民們還處於一個暴、動憤怒的狀態,還是選擇親自前往事發地,積極處理村民後續,以及……
他在猶豫,要不要和謝家背後的掌舵人談判。
又礙於白雪先前的態度,宮淩選擇放棄最快最有效的談判,而是打算走硬碰硬的路線。
怎麼那麼好啊!
白雪被漸漸湧出的強烈感動淹沒,沒忍住,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輕輕親了男人的下巴一下。
——不想離開你。
——不想離開這個世界。
——想和你在一起。
白雪收緊摟抱男人勁腰的雙手,靠在男人寬厚極具安全感的胸膛,重新閉上眼。
自稱京市恭王府實驗室的人說讓她耐心等待結果,也不知道他們所謂的修複,是打算修複哪方麵。
但等他們修複好,還不如她自己行動。
左右……她早晚都要和謝無赦對峙。
“唔——”
忽然被堵住呼吸的白雪驀然睜開眼,瞳孔震了震,又佯裝自若重新閉上眼睛。
莫、莫慌,就是偷親被發現而已。
親吻其實是一件非常美好又容易上癮的事情。
特彆是建立在兩情相悅的基礎上。
似乎發現了她的主動配合,男人抱住她的雙手稍作用力,讓彼此更貼合一些。
白雪心如擂鼓。
心裡明明很害怕,卻又克製不住好奇心。
果然很美好啊。
她似乎有些享受到了。
這個狗男人……該不會背著她偷偷練習吧?
白雪不著邊際的想著,很快又被貪婪不知饜足的男人勾走注意力。
等拉開窗簾時,外麵的太陽已經正中頭頂。
白雪將自己縮在被窩裡,留給身後男人一個圓鼓鼓的後腦勺,乾淨清澈的聲線還帶著幾分沙啞,指控:
“狗男人太過分了!過分!”
男人心情還不錯,聲音低沉沉地,十分好聽:“也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
是她是她啦!白雪咬牙,“那就能成為你按著我往死裡親的理由嗎!”
男人似乎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再來一次,我溫柔點?”
白雪:“……”
氣成河豚。
宮淩正靠在床頭翻看手機裡的各種工作彙報,確定沒有萬分火急的大事急需處理後,才將手機放回床頭櫃。
視線落在身側被窩裡的某人,眼神幽邃。
抬手連人帶被拖回懷中,幫她把淩亂的頭發進行簡單梳理,“十一半點,先起來洗漱,準備吃飯。”
白雪:“……那你還不趕緊回你的房間門洗漱,我這裡可沒有你要用的東西!”
宮淩扯了扯嘴角,“早就讓人送過來了。”
“你!”白雪瞪著他,被他理所當然登堂入室的行為十分不恥,“登徒子,你還要不要臉了!”
宮淩聲音溫和,“你逼的。”
“我什麼時候逼你登堂入室?”
“昨晚——”
白雪一把捂住他的嘴,又覺得不合適,鬆開手換成自己湊過去,啪嗒啪嗒親了兩口,飛奔一般下床。
“我先去洗漱,你把床收拾好!”
嗤。
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男人目光幽深地盯著緊閉的浴室大門,片刻才起身,認認真真的將床單拉直,被子抖開,鋪平,枕頭歸位。
……不能急。
他還有些事情沒有確定。
——
白雪十分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