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渾身都疼。
白雪連續倒抽了幾口冷氣,徹底放棄起身的念頭，狠狠咬住被子。
——狗宮淩！我殺了你！
她氣得恨不得錘死某個混蛋，最好讓他滾到十萬八千裡之外。
而罪魁禍首！
從她睜開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堪比始亂終棄，人間渣男本男！
氣人！
“枕頭好咬嗎？”
低沉富有磁性的好聽男聲從不遠處傳來，語氣中儘是戲謔。
白雪腮幫子僵了僵。
腳步聲由遠到近，靠近床邊踩上地毯瞬間悄無聲息。
她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些過分的華麗奢侈。
這裡是……東宮公館？
坐落於東宮學園旁邊的豪華古堡型彆墅，東宮太子後援團們做夢都想踏入門檻的地方,也是東宮太子的住所。
是了,她昨晚又被riki2.0強製傳送回國,還又送到了男主麵前。
她心如擂鼓，感受到身邊的床軟下一塊，連人帶被，被男人拖到懷中。
聲音染著濃濃的笑意：“還不錯,睡了整整十二個小時。”
“你還有臉說！”白雪怒目相視，她為什麼會睡那麼久,某人心裡沒點數？
然而一開口,嗓子被暴露，任誰聽了都會想入非非。
男人的眼神瞬間風雲色變。
白雪敏銳的探知到危險，裹緊身上的被子試圖遠離危險目標,罵了句：
“你眼睛往哪兒看！”
還沒挪動幾寸，又被男人輕而易舉的收攏回懷。
“好，不看你。”
說不看她的男人，聲音卻沙啞起來。
她心頭大驚。
盯著手上腳上一串串印子，密密麻麻。
那是昨晚宮淩發瘋的證據。
可怕的畫麵再次在腦海中翻湧滾動，白雪臉色微變,根本控製不住自己，渾身顫抖。
不能再想！
再經曆一次，她真的會謝！
她死死咬住牙關，將自己緊繃起來，陷入隨時戰鬥的狀態。
宮淩停頓一瞬，喉結滾動了一圈又一圈，眼神幽暗如無底深潭，半響才從喉嚨溢出一聲沙啞到極致地歎息：
“上午抹的藥膏都掉完了。”
？！
白雪：“狗宮淩我醃了你！！”
豁出去的白雪，爆發出強大的力量，撲向宮淩。
“嘶……”
她捂住被磕到的嘴疼得抽氣，而被磕到下巴的宮淩也嘶了一聲。
兩敗俱傷。
白雪淚汪汪的，已經用儘了自己的力氣，最後乾脆裝死擺爛。
反正也已經不能變得更糟糕了。
——
幸好宮淩雖然狗，但還記得怎麼做人。
白雪心安理得的享受了一番被貴族太子精細伺候的生活，沐浴穿衣……宛如殘廢般被抱下樓。
豪華餐廳裡，一左一右守著兩排裝束打扮一模一樣的傭人，男女都有，以及站在最前麵白發蒼蒼麵帶和藹微笑的老人。
“少爺，白小姐，日安。”
“這是管家與福，以後家裡有事吩咐他去辦，他會安排好。”宮淩一邊將她抱到餐桌前坐下，一邊解釋。
與福上前一步，朝兩人標準二十五度鞠躬，再直起腰時，眼神閃過一絲欣慰與滿意，衝白雪笑眯眯道：“白小姐也可以叫我福伯，很高興終於能見到您。”
終於……？白雪疑惑，沒忘記禮貌回複：“好的福伯，我也很高興……見到您。”
但是您是不是太高興了一點，笑得眼睛堪比鄭浩——誒？
白雪睜大眼睛，這位與福管家怎麼好像還有點兒像鄭浩？
宮淩一目了然，神色坦然主動的解釋，“福伯是阿浩的爺爺。”
“……啊，可真巧。”怪不得那麼像，她下意識就想找鄭浩出來對比一番。
宮淩：“眼神彆亂瞟，吃飯。”
白雪：“……”
吃飯就吃飯，她早快餓死了。
隻是吃飯抬手時，原本遺忘的問題此時被無限放大。
——手腕上的銀色手環沒有了。
Riki2.0將她強製傳送回來，隻說男主出現異常，可也沒說哪裡異常，直接開啟強製執行模式……
好吧，宮淩現在這副樣子看著挺正常，但是昨晚明顯就非常不正常。
白雪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哪裡不正常，但就是……宮淩在那種狀態下，她會下意識害怕到連反抗都不敢。
原著裡的男主東宮，生氣起來也是這種表現嗎？
白雪十分懷疑這個問題。
但現在手環被毀，關於原著走向她根本探究不了。
倒是沒了riki2.0做樞紐，是不是說明riki2.0背後的那些人無法再聯係她，她也可以不受控製，為所欲為了？
讓男女主角的故事自然發展的七年，她是不是可以——
“舍不得你的riki2.0？”
白雪倏然頭皮一緊，僵硬地抬頭，對上宮淩深如千尺寒潭的黑眸。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停止了吃飯的舉動，注意力落在空無一物的手腕上，還被宮淩逮個正著。
昨晚她雖然醉得腦袋遲鈍反應緩慢，但還牢牢記得被斷成兩截的riki2.0，被送入機器裡瞬間被粉碎成粉末的過程。
頓時頭皮發麻，乾巴巴地：“就就是有些不習慣，沒有舍不得。”
宮淩扯了扯嘴角，“不習慣也沒辦法，再來幾次下場都一樣。”
白雪：“……不會了，真的。”
宮淩顯然不信，但也沒打算在餐桌上細究，隻是神色略冷：“要我喂你吃飯嗎。”
“那倒不用。”她立即低下頭，一點兒也不敢再分心。
哪怕她心底已經壓了一大堆問題想要提問。
宮淩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現的riki2.0？
他那天聽到她和謝無赦的對話，這點她是知道的，但riki2.0為什麼他也清楚？
還有昨晚她被強製傳送時，宮淩那句守株待兔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早就發現了她的異常？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係統的存在？
……是在醫院看原著的那次被發現的嗎？
還是——那天在酒店，她打碎花瓶逼riki2.0現身那次？
現在riki2.0被毀，他們之間早晚都是要坐下來好好談談的，隻是具體談什麼內容……
白雪整個人都忐忑不安，吃過飯，被宮淩抱到花園裡散步消食，就知道自己的行審時間到了。
“說吧，坦白從寬。”
她被放在花園精致美麗的花環鐵藝躺椅上，而男人就俯身撐在前麵，逼問手段感人。
“我、你想知道什麼？”她不確定宮淩究竟知道了多少，隻能反向試探。
宮淩冷笑，哪裡看不出她那點小心思，“那就好好說說，你怎麼來到這裡，又是怎麼被要挾，一次又一次離開我的全部過程。”
白雪一呆。
“彆想著騙我，白雪，我的手段還有不少，相信你——”
她立即捂住宮淩的嘴不讓他再繼續。
眨眨眼，斟酌了一番措詞，說：
“我跟你說過的，我上輩子是個演員，項金獎影後。”
男人深邃的眼睛微眯，有些詫異一閃而過。
白雪抿抿唇，繼續說：“但是我上輩子過得不是很好，就是遇到了謝無赦那個人渣，還有我的吸血公司，因為拍戲太累，回酒店就猝死了，還被謝無赦偷了屍、體……”
白雪眼角一抽，連忙鬆開手，無語極了，“這都是上輩子的事情，謝無赦這輩子也被你弄進去了，你用這種眼神看我也沒用啊！”
宮淩臉上殺氣騰騰，冷冷一笑，“你繼續。”
“剩下的也沒什麼了啊，就是來到這裡之後開始全新正常的生活，直到十八歲我策劃脫離白家那個狼窩……後麵被突然出現的riki2.0強行送到你麵前。”
後麵的事情有些不太敢說了。
白雪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眼宮淩，見他臉色實在冷得可怕，忍不住悄悄身體往上挪了挪，試圖翻身離開他的束縛範圍。
“繼續說！”
被男人忽然提高音量，立即又乖乖坐好。
“就……因為我是外來者，可能也許改變了你們一些人原本的命運，所以riki2.0想讓我……把被改變的命運扭轉回來，包括我以前做的那些無法解釋的事情，都是為了扭正命運相關。反正後麵的那些事情你應該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你直接問你不懂的，不然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你。”
她再次拿出擺爛精神，多說多錯，還不如問什麼答什麼。
關於《東宮學園》這部劇的事情，能不提就不提。
宮淩捏住她的下巴重重親了她一口，帶著懲罰的意味，“你說你隨時可以醒來，離開這裡？”
這是他“審問”的最終目的嗎？
白雪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該搖頭，但見他難掩危險的眼神緊迫盯著她，不由得噎了噎口水，搖頭：“不醒了，留下來。”
“是麼，那你還敢打暈我逃跑出國。”某人劣跡斑斑，言兩語毫無說服力。
白雪：“那是因為……我以為隻要我離開，完成riki2.0布置的最後任務，就能擺脫riki2.0的控製。哪知道……最後竟然被你那麼簡單粗暴的把riki2.0分解了。”
宮淩：“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白雪：“？”
這話題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我接不住。
男人緩緩傾身壓下，縮小彼此的距離，“回答不上來？”
又來了。
還是俊美勾人的模樣，但陰鷙的氣息侵略感十足，無端端令人毛骨悚然。
白雪緊張得不得了，求生欲作祟得小心翼翼試探，“……高、高中？”
“嗯。答案差強人意。”
話是這麼講，帶著某種按耐不住激動的吻已經落了下來，讓她還沒有恢複的嘴再次被廝磨得生疼。
——喜歡他。
——高中就喜歡。
絲毫不知道自己一句話回答了兩個答案。
一吻畢，白雪眼角泛紅，眼睛水潤潤地，不敢相信，“你不問其他的了嗎？”
宮淩勾了勾唇，再次俯身與她親親，帶走她唇上的水光，啞聲說：“與其聽你糊弄，我更願意相信我自己。”
白雪：“……？”
宮淩的瞳孔徹底暗下來，“你該慶幸，你打暈我逃跑那天，臨走前發的誓。”
“什麼……誓？”她沒跟上對方的思維。
帶著暖意的大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順著下巴弧線漸漸落在她露出來的脖頸上，輕輕點了點，漆黑的眼瞳從容不迫的緊盯她，一字一字地啟口：
“我發誓，我一定會用後半生，全心全意去愛你。”
白雪：“！！”
你又聽到了！可你不是昏迷了嗎？
男人有多了解她，她眼皮一掀他就了然，低笑一聲，“自從發現你的異常，你所到之處都會提前裝上無死角監控。”
白雪驚愕不已：“你監視我？”
“是，不采用這些手段，我怎麼知道你口中的riki2.0究竟想做什麼。如果不是那段監控——”
宮淩臉上浮起一個詭異的笑，深邃的眼睛中閃爍著陰森森的光芒，在白雪呼吸發緊眼神輕顫中，緩緩俯身，先輕親了一下她的櫻唇，又扣住她的下巴，雙唇輾轉碾壓，輕聲慢語：
“我怎麼可能讓你走出東宮學園。”
白雪：“！！”
九敏！
男主他真的不對勁！！
——
白雪被宮淩帶來的消息震驚得六神無主，連被怎麼帶回房間的都不知道。
等她慢慢冷靜下來時，人已經重新躺回床上，而宮淩則坐在不遠處的休息沙發，周身彌漫著愉悅的氣息，心情看起來不錯的翻閱平板。
可白雪一點兒也不敢動。
她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蜷縮到被子裡，隻露出暗中觀察的眼睛。
——宮淩那天是故意被她打暈，還親眼看她拖著行李離開的嗎？
她那天其實也有感到奇怪。
半夜更拖著行李打著雨傘離開東宮學園，護校隊的人竟然沒有說什麼，詢問了一下身份證件就把她放走。
而秦森那邊的一切手續步驟也辦得出奇的快，天搞定那麼多手續……
想到什麼，她臉色微變，忍不住探出頭，艱難地開口問：
“我祁國大學那邊還要注冊學籍信息——”
宮淩頭也不抬，“不必，你的轉學申請退回來了。”
白雪捏緊被角，“秦森學長做的那些，都是假的，為了糊弄……riki2.0？”
宮淩：“嗯。”
果然。
白雪閉上眼。
是她太天真了。
那麼不對勁的宮淩，掌控一切的宮淩，怎麼可能真讓她的學籍轉出去。
Riki2.0忽然檢測到男主存在異常，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白雪忽然感到十分茫然。
好像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拔劍四顧心茫然一般。
Riki2.0被毀，她不必再受限製。
可宮淩也變了，變得令她莫名感到害怕。
難道她……選擇錯了——
“彆露出這副表情。”
白雪驀地睜開眼，瞳孔微縮。
宮淩不知何時來到床邊，臉上浮著肆意的笑容。
“你哭著求饒時——”
“宮淩！！”
她麵紅耳赤的捂住男人的嘴，剛剛湧出來的恐懼瞬間被消滅乾淨。
手腕被宮淩輕而易舉的拉開，他眉眼帶著一股不知名的情緒，俯視她，“白雪，彆怕我。”
剛想掙紮手腕上的束縛的白雪一愣。
“我說過，你永遠可以相信我。”
抵抗的小動作無奈放棄，她撇過臉，悶聲悶氣地哼了哼：“那你彆嚇唬我，也彆動不動就開璜腔。”
“好，以後都不嚇你。”宮淩停頓了一秒，補充一句：“前提你不惹我生氣。”
“你——我……”想說自己什麼時候惹他生氣，但一細究起來，白雪發現自己似乎不是在惹他生氣就是在惹他生氣的路上，不由得心虛起來，“那你也彆再監視我了，我上輩子已經被人監視夠多……”
“監視夠多，那就是習慣了。”宮淩從善如流。
見她還想反駁，宮淩無奈歎息，妥協，“等確定riki2.0不會重現，再撤掉監視。”
原來他還在打這個主意，防止riki2.0重新找上她？
白雪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宮淩，你真的不介意我上輩子……”
“這是我的榮幸，不是麼。我的女朋友，上輩子是項金獎影後，在這個世界裡，唯我獨享這份榮光。”
狗男人愛慘她了，不然怎麼會費那麼多心思搞那麼多事情。
這麼一想，他的行為又好像有一點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