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亭子,正是他們第一次在宮裡相遇的亭子。
他將茶含在嘴裡,過來一會兒,才慢慢地咽了下去。
將茶杯放在石桌上,“你可是有話要跟我說?”
呃?
木婉愣怔了一下,隨即笑了,“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林清樾:“我們之間,不必如此,有話直說。”
他語氣溫和,態度還以前無二。
仿佛,一切都沒有變,他還是俞縣的那個林清樾。
木婉撓撓頭,“也不是跟你客氣,就是······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林清樾笑了,溫和的笑容裡滿是包容,“沒關係,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木婉輕咳一聲,“那個,我·······就是想著,跟您說一下,我想接我娘去王府。”
“你也知道的,我從小都沒有在一起,所以·······”
“可以!”木婉後麵的話沒有說完,林清樾便輕聲答應道。
“呃,什麼?”木婉一時沒有聽清楚。
林清樾:“我說我準了。”
“真的?”木婉眼睛裡閃過一絲驚喜的亮光,“那個,太好了,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林清樾笑著問道,隨即玩笑道,“早知這樣,我應該晚點兒答應,聽聽你後麵都準備了那些話?”
木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十分賴皮地說道:“君無戲言!既然你答應了,那就不能反悔了。”
林清樾認真地說道:“誰說的?我可以同意,當然也可以駁回的。”
“駁回是來不及了,我們大家已經聽到了。你若是駁回,那可是會影響你的形象的。”木婉勢將賴皮進行到底。
原來,看著你笑,跟你鬥嘴,是一件如此愉快的事情。
林清樾覺得,自從離開俞縣以後,他的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愉悅過。
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有情飲水飽嗎?
他心裡千回百轉,可麵上卻絲毫不顯。
木婉還是被他專注的眼神弄得十分不自在。
她垂下眼簾,借著喝茶的動作,避開那灼灼的目光。
“木婉········”林清樾聲音略帶嘶啞地喚道。
不過他怎麼想的,既然已經給木婉賜婚了,再稱呼她婉兒有些不合適。
“怎麼了?”木婉壓下心裡的波動,微笑著看著他。
林清樾:“以後,無論遇到什麼事情,你都可以來找我的。”
這鄭重的承諾,再配上他那一幅認真的模樣,木婉頓時覺得壓力有點大。
隻是這麼多人在身邊,她也不得不顧忌他的麵子。
她笑著點頭道:“你放心,我會的!有這麼大的一個靠山,我若是不靠的話,那就是一個傻子。”
林清樾點點頭,“那就好!”
丟下這句話後,便抬步走出了亭子。
木婉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的背影,隨即垂下眼簾,認真地品著杯子裡的茶。
···················
木婉被人從被窩裡挖出來時,還迷迷糊糊的。
她抬手掩口打了個哈欠,不滿地說道:“這麼早,至於嗎?”接親的隊伍,可是下午才會來的。
她身邊的那些宮女、嬤嬤們也不說話,手腳麻利地乾著手上的事情。
木婉知道反抗無效,便閉著眼睛,任由這些人擺弄著。
“哈~”忍不住抬手掩口又打了一個哈欠,成親什麼的,簡直就是遭罪。
也不知道現在說不嫁了,還來不來得及。
一直等將喜服穿好後,木婉才清醒一些。
看著滿滿一屋子的人,很多都是一下她不認識的生麵孔。
她知道,這些人很多都是衝著林清樾來的。
林清樾也是給她撐場麵,才會允許這些人來宮裡的。
木婉最是不耐煩應付這些彆有用心的人了。
不過,好在她今天是主角,即便是不說話,彆人也不會挑理的。
時間就在這些人閒聊中,緩緩地過去。
木婉坐在那裡直打瞌睡,肚子也餓的咕咕叫。
就在她的耐心馬上要用了的時候,外麵終於鞭炮聲響起,迎親的隊伍來了。
旁邊的福嬤嬤拿了一柄玉如意和一個蘋果塞到了木婉的手裡,另外眼疾手快地將蓋頭蓋上。
木婉的視線裡一片紅彤彤的,什麼都看不到。
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
從聲音上判斷,來人雖然急切,步伐卻沒有亂。
木婉心裡一顫,暗自猜想著,他來了。
整顆心不受控製地怦怦怦地跳得厲害,腦子裡一片空白。
一隻溫熱的大手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從床上扶了起來。
然後,如對待這世間上最珍貴的珍寶一般,攙扶著人向外走去。
木婉如一隻牽線木偶一般,跟著對方的腳步向外走著。
坐進轎子裡時,那溫熱的大手離開自己的胳膊時,胳膊一涼,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呼!”木婉深吸一口氣,再吸一口氣·······直到呼吸順暢時,才覺得僵直地坐在那裡。
轎簾在放下那一刻,福嬤嬤連忙說了幾句吉祥話。
“好了,好了,吉時已到,趕快起轎。”喜轎抬起那一刻,木婉的心也懸了起來。
她說不出心裡為何如此緊張。按理說,她和莫問已經這麼熟了,不應該的。
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哎呦,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來宮裡迎親,還這樣大張旗鼓的。”來看熱鬨的夫人中,有人小聲嘀咕道。
“是啊,我聽說,陛下還讓人開了東華門。”
“東華門?”有人驚呼道,“就是公主出嫁·······”
被旁邊的人拐了一下,連忙將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林清樾雙手背後,看著迎親的隊伍緩緩地離開皇宮,他的心也空了一塊兒。
不過,他很快便收拾好情緒。
心裡默道:婉兒,我們不會分開太久的,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