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傑冷笑一聲:“李楷固,你這逆賊說話會有人信嗎?”李楷固踏上一步,對右威衛的軍士們大聲道:“弟兄們,咱們當兵的最重一個義字,戰場上的同袍之情甚於手足,你們憑良心說一句,我李楷固有沒有胡說!”
眾軍囁嚅著。忽然,那名隊長踏步上前:“他說的沒錯,事情就是這樣的!”王孝傑一驚:“你、你……”
霎時間眾軍異口同聲地喊道:“沒錯,就是這麼回事!”狄仁傑的目光轉向王孝傑:“怎麼樣,你還有何話說!”
王孝傑冷笑一聲:“不錯,是這樣。那又怎麼樣,本將軍抓捕逆賊,職責所在,就是將這三個反賊就地處死,也是理所當然,難道大帥認為不對?”
狄仁傑道:“李元芳天子禁衛,四品郎將,無憑無據,你憑什麼張口反賊,閉口反賊?”王孝傑道:“他與反賊在一起,就是反賊!”
狄仁傑厲聲怒喝道:“你將右威衛十萬大軍拱手送與契丹,是不是反賊?!”
王孝傑登時傻了:“那、那隻因末將兵敗!”狄仁傑道:“哦?隻因你兵敗,就不是反賊。那李元芳隻是與他們在一起,難道就沒有可能是將他們抓捕歸案?”
王孝傑冷笑一聲:“既是抓捕歸案,為何會在客店之中?”狄仁傑道:“辦案的方式多種多樣,與行軍打仗均是一般。難道在戰場上佯敗誘敵就是逃跑?迂回敵後就是怯陣?”
王孝傑一時語塞。李楷固道:“元芳將軍正是說服我二人進城麵見大帥領罪!”丘靜也踏上一步:“不錯!”
王孝傑的臉色變了:“你、你們本是一丘之貉,當然是互相掩護!”狄仁傑一聲怒吼:“你怎麼知道?”
王孝傑愣住了。狄仁傑接著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是互相掩護?”王孝傑爭辯道:“末將是以常理推斷。”
狄仁傑道:“哦,那麼本帥也可以常理推斷,宋無極殺良冒功,肯定是你授意的;崇州長史和司馬之死,肯定是你殺人滅口。如果可以這樣推斷,現在你已經在大牢之中了!”
王孝傑臉色大變,登時變得啞口無言。狄仁傑斥責道:“不問是非,不論情由,你憑什麼言辭鑿鑿說李元芳是反賊?你憑什麼下令處死一位皇家禁衛軍的高級將領?!”
王孝傑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狄仁傑逼問:“王孝傑,我來問你,按我朝軍律,無故擅殺大將,該當何罪?”
王孝傑發出一聲不屑地冷笑,扭過頭去。狄仁傑強壓著滿腔怒火:“我在問你問題!”王孝傑冷笑道:“罪該問斬,行了吧,大帥!”
猛地,狄仁傑一聲怒吼:“你給我滾下馬來!”這一聲如同晴天霹靂,直震得人人耳中嗡嗡作響。王孝傑渾身猛地一顫。大將軍權善才一揮手,軍中校刀手一擁而上,將王孝傑圍在當中,鋼刀出鞘。王孝傑臉如死灰。
狄仁傑怒喝道:“就憑你一個小小的將軍,竟敢如此托大,在我欽差大臣麵前,拒不回話!你以為你是皇帝的愛將,我就不敢處置你?你以為你可以隨隨便便殺死一位朝廷正四品千牛衛中郎將而不受懲罰?你以為就憑你手中幾千威衛部隊,我就不敢殺你?!”
周圍悄無聲息,沒有人見過狄仁傑如此動怒。
王孝傑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臉色慘白,趕忙翻身跳下馬來,快步走到狄公麵前:“大帥,是末將無禮!”
狄仁傑喝道:“跪下!”王孝傑渾身一抖,慢慢跪倒在地。狄公雙目中噴射著怒火,他一字一頓地道:“我來問你,如此大事,你事先為何不稟報本帥?”
王孝傑一驚抬起頭來:“我……”狄仁傑進一步逼問:“我再問你,而今本閣忝掌帥印,崇州一切兵馬調遣必須通過帥府,這你不知道嗎?”
王孝傑傻了:“知、知道。”狄仁傑斥責道:“那麼,是誰給你的權力可以隨便調動大軍?是誰給你的權力,可以在城中製造混亂?是誰給你的權力可以隨便處死朝中大將?你說!”
王孝傑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語無倫次:“是、是……”“是誰!”狄仁傑的怒吼聲在夜空中回蕩。
冷汗順著王孝傑的額頭滾滾而下,他嘴唇發白,目瞪口呆,隻是不停地顫抖。
狄仁傑繼續追問:“明知麵前之人是朝廷將領,明知麵前之人是我的護衛,明知麵前之人他並未反抗,卻下令就地處死,還說什麼是你的職責所在?!嗯?你的職責是什麼,是殺人滅口嗎?”
王孝傑一聽“殺人滅口”四個字,渾身寒戰,怯生生地抬起頭來:“大帥!”
狄仁傑冷冷地道:“從今天起,你不必叫我大帥了,因為自現在開始,你已經不再是右威衛大將軍。你是一個殺良冒功、私調軍馬、私用官刑、擅殺大將的罪人!”
王孝傑猛地高聲喊道:“大帥,末將這右威衛大將軍是皇帝親封,你無權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