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伶抬起頭, 卻見故妄隻是垂著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想法。
好在方才也下了車的幾個南楚門的修士還在,聽到這邊的聲音就立刻過來了。
看卿伶掛在車上, 他們一驚:“卿姑娘!”
故妄不幫,還有其他人。
卿伶麵無表情地抬起頭:“你說得對。”
故妄:“嗯?”
卿伶:“我覺得去他們車上看得會更清楚。”
說著, 卿伶轉向其他的修士:“麻煩你們……”
她話沒說完, 就被人提著已經給揪了起來,故妄二話不說把她給拎回了馬車裡,啪嗒一聲就關上了窗。
外麵的幾個修士麵麵相覷, 隻得隔著車問:“卿姑娘沒事吧?”
故妄把她拎回來後就將她扔在了麵前的玉石小榻上,自己靠著軟墊, 壓著眉, 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卿伶目的達到了,便對外麵道:“我沒事,謝謝你們。”
大家著急趕路,聽到她沒事也就散了。
馬車又開始動了起來, 但也還算平穩。
卿伶經曆了方才那一通,暫且不想跟他再說什麼話, 自己尋了個地方, 準備補個覺, 這一遭,她累的不行。
故妄等了半天,等著卿伶來跟他秋後算賬,或者生氣,或者又是嚷著讓他道歉。
但好像都沒有,她看都沒看他,就自己準備睡了。
又一次出乎了他的預料。
所以卿伶才剛躺下去, 又被人揪了起來。
她微微皺眉,有些被打斷睡眠的不高興:“怎麼了?”
故妄奇怪地看著她:“不要我道歉?”
“道什麼歉?”卿伶睜開眼,又明白過來,“不救我?”
故妄未答,卻也是默認。
卿伶困意襲來,含糊道:“是我自己沒坐穩掉下去的,你若是救我,我謝謝你,你若是不救,那便不救了,你也沒這個義務。”
說完這些,她總算清醒了點,垂著眸問:“我用什麼身份要求你道歉?”
她的任務,本來就是不圖一切地為了故妄好,哪裡有什麼身份。
雖然之前說過做朋友,但人家也沒認,卿伶也就不上趕著認了。
之前那是故妄自己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可現在卻不是。
故妄瞧她半晌,微微挑了下眉:“身份?”
他像是明白了,拖長了尾音:“你是覺得自己沒身份。”
卿伶:“不是啊。”
她隻是想得明白而已,不用去用那些條條框框困住自己,其實這樣也好。
故妄對她不好一點,到時候她走了,反而會更心安理得。
故妄不知聽沒聽進去,不過看起來神色倒是比之前鬆了幾分:“你知道就好。”
卿伶疑惑:她知道什麼了?
故妄原本還在沒骨頭似的靠著軟墊,這會兒他微微傾身,離卿伶近了些。
“我們是沒什麼關係。”他輕聲說,“所以你要知道,日後遇到什麼事,我都沒有義務幫你,救你。”
他說話時真的像個沒有感情的惡魔:“你要是自己識相點,就看好自己,彆給我拖後腿。”
“否則,我會把你丟掉,讓你自生自滅。”
卿伶:“哦。”
她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故妄靠了回去,佛珠在他指尖滾來滾去,他輕歎了一聲:“所以好好珍惜點自己的命。”
“我可不想賭注還沒結果,你先沒了。”
不知怎麼,卿伶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怎麼還有點讓她多關心自己的意思呢?
卿伶不再多想,她點點頭:“那我多注意。”
又問:“還有事嗎?”
故妄掀起眼皮,一下子就讀懂她臉上的表情:沒事我就睡了。
他頓了片刻,突然有了種錯覺:明明占上風的是他,可完全不在意的人卻更像是她。
他沒來由地有些煩躁,她為什麼不在意?她不是心心念念都是他要好好的,怎麼會對他的這些話不在意?
故妄輕嘖一聲,覺得自己真的是杞人憂天了。
不在意更好,最好是不要奢求他能給她什麼回饋。
想通了,故妄也就舒服了,他抬起眼。
卻看到卿伶已經自己滾到了角落裡,依偎著那裡的軟裘,睡得正香。
故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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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門的馬車很穩,卿伶睡了很好的一覺,醒來時馬車還沒停。
她一睜眼,就看到了故妄也靠著軟墊睡著了。
卿伶一直覺得,睡著時的故妄最好看,沒有那麼多戾氣,也不會那麼反複無常。
他生得極好,五官都像是被精雕玉琢過的,閉著眼時更像是多了幾分溫和的意味,卿伶就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至少對著他睡著的這張臉,她都能多忍著一段時間。
才這麼想著,她徒然對上了一雙黑眸,那眸子也是好看的,隻是總是藏著幾分危險,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卿伶移開視線忍不住歎息,怎麼就睜開了,要是個瞎的……
故妄看見了她不加掩飾的可惜,他眸子裡漫上了些笑意:“想看就看。”
卿伶:“啊?”
故妄頗為大度:“這點還是能滿足你的。”
卿伶:“不用了。”
故妄輕嗤一聲:“這就夠了?”
不然呢?卿伶不懂他的腦回路,難道,故妄還是隱藏型的自戀?
不過也沒機會給他自戀了,馬車很快就停了下來,看來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