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試煉所有仙門都要參加, 故此在試煉之境開啟前,所有人都要聚集在一處,將名冊先登記在冊, 若是到時出了什麼意外,也好清算。
雖是試煉,但每年的試煉之境都是不同的,雲咎峰的試煉之境乃這天底下獨有的一個。
在雲咎峰的前山, 有一處幻境,此境每年開啟一次,每次的境像都無從知曉, 危險等級未測。
故此大家都要領一個玉牌,這個玉牌也是為了眾人的安危著想。
取到的玉牌就是在弟子入境後若是遇到了險情想要放棄,則弄碎玉牌, 幻境就會強行將人給傳送出來。
書壹最近都有不少事要忙,卿伶便自己去了書閣登記。
走了一半,想到故妄還在那個破舊的小院子裡, 這日她去書閣了, 故妄去清蘭院也找不到自己, 便又換了個方向,去尋他一起。
這幾日,隻要書壹不在,故妄就會準時準點出現在清蘭院, 都不用卿伶去找他,他都能在那待上一天。
有時也不說話,就是懶洋洋倚在秋千上,一個勁地喊頭疼,卿伶便給他充當了幾日的按摩師。
站在院門口, 看白日裡故妄這個小院子倒是亮堂的,但卻依舊破敗。
他搬了張椅子在外麵,曲著一條腿在虛虛眯著眼曬太陽,一點都沒有落魄之色。
看到卿伶時,故妄抬手擋著陽光,手心隔出來的陰影掩住了他的眼睛,隻能聽到他笑道:“阿伶今日真早。”
在這裡閒著也無事,卿伶每日都是睡到自然醒才起來,這會兒聽故妄這麼說,總覺得他在內涵自己。
“怎的了?”故妄放下手,支在一旁的扶手上撐著腦袋,“這麼早過來找我。”
卿伶走近院子裡,問:“明日要去試煉之境了,你有去登記名冊嗎?”
故妄伸直了長腿,笑了下:“是呢,我倒忘了。”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故妄總算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卿伶麵前,忽的隨口問,“今日那人竟也不帶你去?”
卿伶同他一起走出院子:“他有事要忙。”
“不是也要一同進試煉麼。”故妄若有所思地問,“他不用登記名冊?”
“好像不用。”
書壹今日隻囑咐她記得去書閣登記領玉牌,但他若是要來也不會讓她先過來,卿伶搖頭:“我不太清楚。”
故妄:“這樣啊。”
“還是阿伶有心,還記得我。”他低聲笑了一下,聲音裡帶了些深意,“否則,怕是死在哪裡了都沒人知道的。”
卿伶不由得轉頭看了他一眼,認真道:“不會的。”
既然故妄對她說出了那樣的話,她答應了,就不會讓他在裡麵出什麼事。
明日便是試煉,書閣這裡此時堵著不少的人。
卿伶與故妄才到,便聽到一個歡喜的聲音:“故兄!”
故妄挑樂下眉,尋聲看過去,宋端從人堆裡終於擠出一個身子來,搖著扇子道:“故兄居然也來了,那我們這次就有伴了!”
故妄懶懶道:“‘我們’?”
宋端點頭:“我與林兄,還有雨嫣姑娘他們一起的,故兄你也一起吧!”
這個小天真至今還在無比地相信,故妄同林鄞之關係很好。
卿伶微微歎了口氣。
在這裡大庭廣眾之下自然不能用鬼修的方法隱去自己的存在感,故此卿伶光是站在這裡,就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包括宋端。
“這位是?”
宋端隻是覺得好奇,故妄身邊除了卿伶,好像也沒出現過其他的人,無論男女。
那日他從南楚門離開時臉色就不是很好,這會兒身邊人就換了,難免不讓宋端多想。
故妄沒有回答,而是轉而看向了卿伶,看那模樣像是在等著她自己回答。
卿伶隻好道:“我是他的朋友。”
故妄笑了下。
宋端乾笑兩聲:“朋友······”
卿伶曾經也跟他說過想跟故妄做朋友,但好像最後還吵架了,這就更微妙了。
再看故妄此時這和煦的態度,真的與卿伶是天差地彆。
宋端神色複雜,道:“我叫宋端。
“書靈。”
竟也是伶?
宋端疑惑一瞬,但還是問:“那你們·····”
“不必。”故妄淡聲道,“我隻與這位朋友一路。”
話已至此,宋端便不再多勸,他又看了這個靈透漂亮的小姑娘一眼,心裡默默為卿伶覺得不值。
告彆離開後,宋端悄悄拿出了玉簡。
卿伶看著遠處宋端的背影,又低頭看著自己微微閃光的玉簡,有些疑惑。
她與故妄周圍沒什麼人,也就拿了起來。
便聽宋端神神秘秘道:“卿伶,你在哪裡呀?你還說你跟故妄沒吵架,他身邊都有其他姑娘了。”
卿伶:“?”
她一臉茫然,不明白宋端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隻好道:“我知道的。”
宋端更驚訝了:“你知道?!”
但又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難怪。”
難怪那天你們會吵架。
他歎了口氣:“誒,沒事,我就是你的朋友,等我試煉結束了,來找你玩。”
“嗯。”卿伶看著他就要消失的背影,頓了頓又道,“你萬事小心。”
斷了玉簡,卿伶抬頭時便看到故妄正在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眼底含著墨色,她不解問:“怎麼了?”
但好像隻有那麼一瞬間,故妄就移開了視線,邊走邊道:“你在擔心他?”
語氣裡聽不出來任何的問題。
卿伶點頭平靜道:“試煉裡凶險未知。”
“是麼。”故妄像是有些疑惑,“阿伶好像從未對我說過萬事小心。”
卿伶納悶:“因為我一直在你身邊啊。”
更何況故妄也沒給過她這個機會,每次要麼就是自己偷偷跑了,要麼就是要將她趕走。
“說的也是。”故妄腳步停下,轉過頭來垂眸看著她,“那現在同我說一句吧。”
這會兒怎麼突然糾結起這個問題了。
不過說什麼都無關大雅,這次進試煉,多少也是有些危險的,便彎了下眼睛,道:“你也完事小心。”
故妄勾著唇:“嗯,知道了。”
說著又輕嘖:“書靈?什麼破名字。”
這隻是書壹那會兒臨時起的名,卿伶也不怎麼在意,隻說:“代號而已。”
故妄淡淡道:“知道什麼情況下,才會用彆人的姓嗎?”
卿伶微愣。
故妄眉梢揚著,又緩緩接道:“在你被叫做,蘇家娘子的時候。”
“······”
在淮城時共情時,她才是蘇家娘子,而那個姓蘇的,是故妄。
不過這麼一說,卿伶倒是知道了,她抿抿唇,道:“不是我的伶,是靈動的靈。”
不是她的名,也不是她的姓。
都與她無關。
“這樣麼?”故妄恍然,“我還以為給你這麼個名字,那個仙尊是有其他的什麼心思呢。”
卿伶無奈道:“不會的。”
故妄目光緊緊鎖著她,追問:“為何不會?”
“他·····”卿伶不知道該怎麼說書壹是自己的上司,隻好道,“他是我的一個長輩。”
“長輩?”故妄低笑了兩聲,看起來心情突然不錯了,悠哉悠哉道,“也是,看起來也挺老的。”
卿伶:····這話書壹聽了怕是想殺了他。
兩人穿過人群走上前,這才發現在登記名冊的人居然是林鄞之,也是,這是雲咎峰首次試煉中有其他仙門的弟子,自然是要謹慎一些。
大庭廣眾之下,這兩人不會打起來吧。
卿伶在兩人之間看了個來回,但發現這兩人像是不認識一般,誰也沒看誰,甚至話都沒有說。
林鄞之抬手就在名冊上寫下了故妄的名字,對身旁的古雨嫣道:“發玉牌。”
因為在汀幽澤的事,加之故妄在南楚門那晚對她動了手,古雨嫣此時對故妄感官更不好了。
她將玉牌刻上名字,遞過去,道:“此次試煉中怕是危險重重,聽聞故道友前些日子還有些不適,還是要慎重一些。”
故妄將她指尖的玉牌接了過來,拿在指尖轉了轉道:“死在裡麵有些人不是更高興?”
古雨嫣愣了一下,抬起頭。
她剛要說什麼,卻被林鄞之打斷:“師妹。”
古雨嫣這才垂下眼,不說話了。
林鄞之又問:“新來的師妹,名字如何寫?”
說這話時,他的目光是看著卿伶的。
“新來的師妹?”古雨嫣聞言看了眼卿伶,略微好奇,“這就是師伯收的那個小弟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