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故妄的性格, 說什麼若是怕為難自己可以離開,更不如說,若是誰擋在他麵前,那他便可除了那個人, 免得擋了他的路。
所以聽到故妄說了這話, 卿伶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實在是奇怪。
但宋端明顯已經把這話聽進去了, 這會兒神色有些凝重, 看起來像是在沉思到底要什麼爆發才能讓兩個人兩全。
她有疑問,但故妄眉給她問出口的機會,看起來很是困倦的樣子,打了個哈欠繼續睡過去了。
一路到了南楚門, 許是因為遊年節的關係,此時的南楚門比過往都要熱鬨很多。
卿伶與故妄同宋端一起下馬車時,周圍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盯住了此時的卿伶和故妄, 但卻沒有一人敢出聲。
“看什麼?”宋端走在前麵,折扇一揮, “他們都是我朋友, 那些空穴來風的謠言誰都不許亂說,否則門規伺候。”
他認真說話時的樣子倒這麼有幾分門主的氣派, 周圍的弟子忙點頭稱是。
卿伶這才明白一些,為什麼宋端會說一路來會要方便一些,因為他在給她和故妄撐腰。
故妄此時已經收起了之前在禁涯時的模樣,墨發高束, 白白俊俊的,乍看之下與尋常的世家公子沒什麼兩樣,尤其是如今他眉心的朱砂早已不見。
硬要說他是個魔族, 也沒人敢在宋端麵前,尤其是在故妄麵前說三道四。
宋端沒有避諱,直接將卿伶和故妄帶到了以前住過的院子裡,有拿過來一塊南楚門的玉牌:“這裡你們也熟悉一些,就先將就著,想去哪裡玩都可以。”
卿伶看著玉牌,心想:他似乎很是信任自己和故妄。
她問:“真沒關係嗎?”
“有什麼關係?”宋端說,“就是要讓你們堂堂正正地進來,你們就是我的客人。”
“原本你在淮城就幫了很大的一個忙,故兄更是我的救命恩人。”宋端肯定地說,“我倒是看看誰還在亂說。”
卿伶明白,宋端說要邀請她與故妄過來玩這怕隻是次要原因。
宋端是個為了朋友兩肋插刀的的人,當初故妄救了他,就憑著這一點他都不會允許故妄被人指點。
加之這次回來,總是要被天下人議論的,而宋端這明晃晃地站邊行為就是無形中在給她撐腰。
這也是她需要的,所以她並沒有拒絕,卿伶笑了下:“謝謝。”
宋端擺手:“跟我還客氣什麼,隻不過這兩日我有些忙,等我忙完了帶你們好好逛逛。”
宋端很快就被人叫走了,走出安頓故妄和卿伶的院子時,他腰間的玉簡忽的有了動靜。
他拿起玉簡,糾結了好半天才出聲。
“林兄。”
“嗯。”林鄞之的聲音有些啞,“抱歉,前幾日有些事。”
宋端思考著他應該受了重傷的,於是好心問:“沒事沒事,你現在還好嗎?”
“無礙。”林鄞之那邊默了片刻,而後道,“你找我可是因為遊年節之事?”
宋端乾笑兩聲:“是,但聽說你受傷了,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
可以好好休息。
話沒說完,林鄞之就道:“我會來。”
宋端:“…”
“林兄,不必勉強。”
林鄞之聽起來似乎氣息還有些不穩:“不勉強。”
“我還有些事,過兩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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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的卿伶在宋端走後將睡著的小金淵安頓好,回頭看著倚靠在窗邊的故妄,問:“在看什麼?”
故妄眸光閃了下,回過頭來:“來。”
卿伶起身走過去,忽的就被扯住了手腕,拉到窗前。
故妄一隻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換了個位置側對著自己:“阿伶還記得上一次在這裡發生了什麼嗎?”
卿伶回想了一下,沒怎麼想起來。
不過接下來故妄就自己將話接上了,他慢慢俯身。
卿伶覺得這個人的呼吸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有點癢。
“我不喜歡他。”
卿伶:“?”
故妄低笑了聲,問:“阿伶是不是這麼說的?”
回憶一下子蜂擁而來,那日故妄魔怔般的讓自己重複那些亂七八糟的話,那些記憶都還很清晰,卿伶頓了下:“你在跟我秋後算賬嗎?”
“不是。”故妄依舊笑著,他半個身子都要籠罩在卿伶身上了,“阿伶知道那日我為何要帶你去魔城嗎?”
卿伶回想著他當初的話:“你說,作為回報帶我去玩。”
短促的笑聲傳進耳朵,故妄像是覺得很好玩,一直都沒有笑完,直到卿伶麵無表情地轉頭:“你要說什麼?”
故妄斂了一些笑意:“其實,是我居心叵測。”
“阿伶,我一度以為你很愛我。”
有個點好像突然被打通了,卿伶想起來故妄帶她去魔城之前,一直在瘋狂地暗示自己想好要什麼。
她問:“難道你認為,我想要的是你嗎?”
故妄沒說話,這就是默認了。
卿伶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所以故妄後來騙她說在魔城不過時欲望作祟,其實也是假的。
他一早就盤算好了,隻不過應該是沒想到自己會沒把他放在心上。
半晌後,故妄伸出手來,手指在麵前人眼前晃了晃:“第三。”
“什麼?”
“阿伶,在你心裡我是第三。”他說,“除了吃和睡,第三個是我。”
“你那日說不想我入魔,後來我才明白,就連這個第三,不入魔才是重點。”故妄輕聲道,“其實那時候,我或許都排不上號,是不是?”
卿伶無言以對,因為她那時候一點也沒有把故妄往其他方向去想。
就連故妄生氣離開,她都是茫然的。
“阿伶想知道,我是何時決定要你的嗎?”
卿伶順著話問:“什麼時候?”
“就是從這裡離開那日。”
“原以為,你不喜歡我就罷了。”故妄接著說,“可離開以後才發現不是的,即便你不喜歡,我也想要你,你不愛我不行,你隻能愛我。”
說這話時,故妄的手指輕輕蜷了起來,五指輕合,卿伶覺得他好像也是在抓自己一樣,也將她困了起來。
她被故妄半攬在懷裡,她不動,故妄也不會太逾矩,卻依舊無端讓人有一種被他全部掌控的錯覺。
好像是的,那日在南楚門分彆,再遇就是雲咎峰,那之後的故妄確實變了一些,讓人更加捉摸不透了。
故妄說:“所以不管你對我如何,我都會選擇你,就算是你不愛我。”
卿伶心底猛地一顫,她發現自己真的對直白和□□的愛意無法保持鎮定。
“那日你就是站在這裡說那樣的話,說來可笑,我氣也氣,卻也多的是茫然。”故妄聲音很低,“氣你不愛我騙我那麼久,氣自己自作多情,茫然以後要如何。”
“最後卻隻留下了一個,隻要你的念頭。”
卿伶覺得耳朵有些發燙,她偏了偏頭,輕聲說:“我知道了。”
她說完,故妄卻沒有反應,呼吸有一下沒一下地打在耳廓,讓人忽視不得。